傅明灼又在那不知道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些什么了。
倪名决听不清,询问道:“到底行不行?我们是队员,还是前后桌,你准备跟我杠到什么时候。”
傅明灼想装酷,但架不住好奇心和渴望,最终败下阵来:“你先说是什么惊喜。”
“王中王过来。”倪名决召唤几步开外的王中王。
王中王拖着肥硕的身躯一扭一扭地过来了,停在倪名决脚边不停地嗅啊嗅,然后坐到地上,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舅舅,以为有好吃的。
倪名决说:“站起来。”
王中王不明所以地照办。
“骑吧。”倪名决对傅明灼说。
傅明灼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看王中王,又看看倪名决。
倪名决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不是想骑王中王?”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傅明灼也不想客气了,她告状,“它不让我骑。”
王中王甩甩尾巴,发出一声可怜巴巴的呜咽。
倪名决无视外甥的可怜巴巴,从傅明灼怀里拿过她的书包,示意她上马,不,上狗:“现在让了。”
傅明灼半信半疑,抬高一条腿试了试。
王中王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她这样,它就下意识往地上趴去。
“王中王。”
倪名决声音是平静的,但充满王中王无法抗拒的威严和权威,它硬着头皮站直。
傅明灼乐了,不给王中王拒绝的机会,动作迅速地跨上狗背坐了下去,不过她怕王中王搞她,探了好几次虚实才敢放下心让脚离地,她也怕王中王负荷不动她,所以弯下腰趴到了王中王背上增加受力面积,她把脸贴在王中王毛茸茸的脑袋上,双手环住了它的身躯。
温柔月光下,整个院子都是她兴奋的欢呼。
在倪名决的注视下,王中王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傅明灼很快不满足于现状,拍拍王中王厚实的胸膛,发号施令:“中王,你跑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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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王求助地看向倪名决。
“不安全。”倪名决也不答应,“它会摔着你。”
“不会摔的,我会抱紧它。”傅明灼一意孤行,撺掇王中王,“跑嘛,中王跑。”
两秒后,倪名决妥协,折了中:“王中王慢慢走。”
王中王:“……”爸爸妈妈快来救救宝宝。
没人能救王中王,王中王只能不甘不愿地驮着傅明灼,每走一步,脚步都似有千斤重。
傅明灼已经很满足了,并不介意王中王是跑是走,拍着王中王的胸笑个不停:“驾,驾。”
倪名决跟在旁边亦步亦趋,怕傅明灼掉下来,伸手抓住了她背上的衣服。
手下的触感让他轻嗤着笑了一声。
傅明灼脸翻了个面,面向他:“笑什么?”
倪名决不答。
亏某人满世界宣传了一圈,这才几天,引以为傲的小背心已经不穿了。
“笑什么啊?”傅明灼坚持要问出个为什么。
“没什么,好玩吗?”倪名决问。
傅明灼说:“好玩呀。”她揉着王中王的耳朵,“中王,以后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王中王已经累得吐舌头了,路在走着,眼睛一直在看着倪名决,疯狂求助。
倪名决还算有良知,跟傅明灼商量:“王中王好像累了。”
傅明灼不肯下来,振振有词地反驳说:“我网上查过了,阿拉斯加是雪橇犬,连车都能拉,怎么会背不动我呢。”
“……”言之有理,倪名决也忍不住开始反思,王中王是不是太娇生惯养了。
王中王继续苟延残喘地走了几步,实在背不动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地蹲下。
傅明灼就从它背上滑下来了。
她肖想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实现梦想,这会正在兴头上,哪肯罢休,抱着王中王不肯撒手:“我还要骑。”
倪名决帮王中王说话:“王中王累了。”
傅明灼后脑勺对他,嘟囔着说:“你怎么知道,你又听不懂它说什么。”
王中王有了坚实的后盾,干脆直接趴地上了。
舅舅还是很好的。
傅明灼两膝跪在地上,还是趴在王中王身上死活不肯起来。
“明天再骑。”倪名决说。
王中王:“……”爸爸妈妈救救宝宝。
“明天没的骑,我要去外婆家。”傅明灼说。
倪名决:“后天。”
傅明灼:“后天也要去外婆家。”
倪名决被她缠得不行了:“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骑,行了么?”
傅明灼就等这声承诺,她干净利落地站起来,拍拍手,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倪名决静静打量她片刻:“那和解了?”
傅明灼眼睛不看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讨东西:“你今天是不是收到了草莓派。”
“……”倪名决跟林朝的绯闻传出以后,忌惮于林朝的威慑力,几乎没有女生再敢给倪名决送东西,今天不知道哪个胆大包天的匿名送了草莓派,但是一天过去也不见傅明灼来讨,而且这几天她每天都把桌子拖得离他的椅子远远的,为了配合她桌子的位置,全班的座位的水平线又往后挪回去了。
放学的时候,倪名决直接把草莓派丢进了垃圾桶。
“扔了。”倪名决回答说,
傅明灼撇了撇嘴,伸手问他讨书包:“我要回家了。”
倪名决稍躲了躲:“送你吧。”
“我骑自行车了。”傅明灼说,意思是不需要他送。
“我顺便遛狗。”倪名决扭头看王中王,“走。”
换了平时,王中王最喜欢出去玩,但是今天是例外,它实在害怕极了,生怕又被倪名决出卖给傅明灼当玩物,所以它犹豫不决了好一会。
傅明灼没好气:“不骑你了!”
王中王这才跟上。
一路上,傅明灼慢悠悠骑着自己的四轮自行车,偶尔回头看一眼倪名决和王中王,要是距离太远了,她就停下来等他俩一会。
等到了家,倪名决懒洋洋冲她挥了挥手,继续带着王中王前行。
傅明灼看着他被月光撒了一层银辉的背影,张了张口,想叫住他。
土耳其带回来的小热气球就在她书包的夹层里,一直都没给他。
这是她看了整整一条街才给他选中的礼物。
但是,基于前几天她信誓旦旦地说过才不给他带礼物,这会要是给他,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傅明灼有点拉不下脸来,就这么犹豫着犹豫着,倪名决渐渐走远了。
“灼灼。”阿姨出来倒垃圾,叫她,“怎么在屋外干站着不进来?哥哥在等你呢。”
“来了。”傅明灼收回视线,推着自行车进了栅门。
周一的早晨,高一七班书声琅琅。
早自习即将结束的时候,倪名决背着书包姗姗来迟。
常规操作,所有人见怪不怪。
徐忠亮挥挥手,小声催促他:“赶紧坐下。”
倪名决的脚步不见丝毫加速,依旧慢条斯理,来到座位旁,坐下的同时,他长臂反手往后一伸,把一袋东西放到了傅明灼桌子上。
傅明灼拿过来,低头一看,里面装着草莓派。
还是四个。
安可乐低下头,用书遮着脸,和后桌两位同学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好了,父女和解了,我们终于解放了。
最近这两尊大神闹冷战,周围的气压十分低沉,没有硝烟的战场搞得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她们连大气都没敢喘。
倪名决头也不回,在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注视下,抓住傅明灼的一条桌腿,往自己的方向拖了过来,一直等她的桌子撞到自己的椅背上,才收回手。
傅明灼也一声不吭,但默默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拖了一段距离,调到合适的桌椅间距。
安可乐反应敏捷,二话不说把自己的位置推上去和傅明灼持平。
后桌两个马上跟上。
连锁反应又一次被激发,整个班开始由前至后呼啦啦地调整座位。
徐忠亮原本低头在跟一个学生说话,听到满教室的动静,懵逼地直起身来:“你们干什么?”
临近早自习结束,徐忠亮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下个礼拜二礼拜三就是运动会了,体委下课了来我办公室一趟,把报名表拿走,项目很多,希望大家踊跃参与。”
体委去了趟办公室回来,开始满教室游说同学们报名参与。
除了倪名决。
体委没敢找他。
嘉蓝课业紧张,休闲娱乐项目尤为珍贵,体委转了一圈,班里同学还算配合,不过还有不少空缺,体委来找了傅明灼:“明灼,你可是班长啊,要以身作则,报点什么吧。”
傅明灼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体育课,原本她打定了主意只当啦啦队队长,但是“班长”二字捏住了她的命脉,她被鼓动了,在报名表上来回看了一圈:“那我跑接力赛吧。”
接力赛最后一棒,还没人选。
只用跑100米。
看起来任务最轻。
体委吞吞吐吐:“明灼你确定吗?你跑得快不快,接力赛最后一棒压力很大的。”
“你在怀疑我吗?”傅明灼反问。
体委:“……”
算了,就当废掉一个项目吧。
体委见缝插针地游说了整整一天,仍有好几个项目空着,他没辙了,去找了徐忠亮。
徐忠亮给他出馊主意:“你让明决帮你去劝,说不定名决还能帮你叫动名灼。”
体委很适应老师的口音,并没有对二位的名字产生混乱,成功区分。
傅明灼对这样的闲事来者不拒,爽快地拿过了报名表,上下扫了一圈,一眼相中目标,拿食指戳前方熟睡的倪名决的背脊:“倪名决,参加运动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