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灼确认了好几遍。
倪名决的成绩真的是0分。
难道他交了白卷吗?
不可能啊!
她关注了他每一场考试的进度,他每一门科目都答了题,不可能是白卷。
不止是傅明灼发现了不对劲,旁边同学也都发现了一号的异常,议论声此起彼伏。
“倪名决怎么是零分?”
“真的诶,什么情况?他明明参加了考试啊。”
“他肯定参加了,我跟他同一个考场的,而且他答题了,写满的那种。”说话的是王博学,人如其名,学号是2号,并且在本次考试中稳固了地位,仍然是第二名,他长了一双小小的眼睛,戴了一副厚的能看见圈圈的眼镜,“根据我的分析,他要么是忘写名字,但是八场考试全部忘写名字的概率可以说是0,那么……”
王博学推一推眼镜,眼睛里聚起柯南般睿智的光芒:“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故意考的0分。这是项技术活呀,全部写满的情况下,考0分一点也不比考满分容易。”
听分析的众人们安静两秒,王博学已经准备接受赞扬了,结果大家发出了不屑的质疑声。
“怎么可能,谁会故意考零分?”
“就是啊,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王博学涨红了脸,据理力争。
傅明灼却是赞同王博学的观点的,别人不敢当面问倪名决只能在背后暗戳戳猜测,可她敢啊,她挤开人群,径直走到教室角落,趴到了倪名决桌前。
倪名决很警惕,第一时间把手机往自己身前回扣了扣,然后抬眼看她。
不知道她是因为没有发育还是怎么的,性别意识似乎非常薄弱,又凑得他这么近,隐隐约约的奶香味扑面而来。
她眼睛里的求知欲都快溢出来了。
“干嘛?”倪名决问。
傅明灼:“你干嘛考0分?”
“你不是很想考第一么,考到了不高兴吗?”倪名决敷衍着回答了。
“我才不稀罕白捡的第一名。”傅明灼说。
倪名决真诚建议:“那你申请一下,问老徐能不能给你把名次改成第二?”
傅明灼:“……”
倪名决:“……”
诡异的两秒钟后,傅明灼突然动作敏捷地往他的方向凑了够来,后脑勺“砰”一声磕在他下巴尖上。
倪名决防不胜防,发出一声闷哼。他原本微启着嘴唇,下巴让她撞得往上一抬,上牙磕到了嘴唇内侧,一阵剧痛。
嘴里很快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下巴尖,傅明灼后脑勺也挺疼,但她暂时没空理会,因为她的目标是他的手机,她注意到了,一看到她他就藏手机,一定有秘密。
倪名决在看玄幻小说,好巧不巧,她过来的时候,男主正进行到男女双修增加功力的环节,这会子屏幕还没暗下去。
他没有锁屏,一动不动,任由傅明灼转了转脑袋,后脑勺抵着他的下巴和脖子,以一种非常奇特的姿势把那一页少儿不宜看了个一字不落。
傅明灼看完,抬起了头。
这下离得更近了。
傅明灼的表情可以说是一言难尽,倪名决甚至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语重心长和痛心疾首:“倪名决,你怎么能看黄色小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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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名决的伤口和太阳穴同时一跳,他“啪”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然后一手拉住她的辫子把她拽远些,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果不其然,一手指被唾液稀释的血。
“傅明灼,你家人要是没告诉过你的话,我给你上一课。”倪名决舌尖舔舐过伤痕,刺痛之余,浓重的猩甜占据他的味蕾,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她折腾到没脾气,“男女授受不亲,别仗着自己还是个小孩就随随便便离男的这么近,你知不知道有些变态就好你这一款?”
傅明灼让他说得懵了一小会。
社会上孩童受到侵害的新闻层出不穷,傅行此无数次跟傅明灼强调不可以随便相信别人,尤其是异性。傅明灼很听话,从小就很警惕,自来熟归自来熟,性别意识还是有的,让倪名决这么一说,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面对他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戒备心,总是很自然地就凑过去了,毫无缘由的放心,就像放心傅行此一样。
但是,让倪名决这么说出来她觉得有点没面子,不甘示弱地反击:“既然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为什么拉我辫子?难道女孩子的头发可以随便拉吗?!”
倪名决:“……”松手。
“我辫子都被你拉松了。”傅明灼气势汹汹地转过身去,几秒前亲口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又不算数了,“你给我负责把头发梳好!”
倪名决:“……”
一条过道之外的林朝目睹了全程,笑到肚痛捶桌。
倪名决瞥她一眼,赶傅明灼:“去林朝那,让她给你梳。”
林朝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冲傅明灼勾勾手指。
傅明灼嘀嘀咕咕地走了过去。
背后,倪名决不咸不淡地吐槽:“这么大个人了连头发都不会梳。”
傅明灼回头冲他龇牙咧嘴。
林朝把她拉到自己凳子上坐下,拿了梳子三下五除二给她梳了个整齐的马尾辫,然后把藏在抽屉里的镜子递给她:“满意吗?”
傅明灼粗糙地看了一眼,很没所谓:“嗯满意。”她显然有别的关注点,“早上徐老师不是把你的镜子没收了吗?”
高中生正是爱美的年纪,徐忠亮坚信镜子会影响学生的学习,所以明令禁止教室里出现镜子,见到就没收。早自习的时候,林朝躲在书后欣赏自己的脸,徐忠亮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镜子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镜子?”林朝说,她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热情地用双手捧住了傅明灼的脸,使劲揉了两把,“真是可爱。”
自从和傅明灼成为了朋友,林朝的日子舒心不少,比如对这小鬼,她想揉就揉,想夸就夸。
也不怪她叛变,这种白白嫩嫩眼睛大大唇红齿白的玩意,谁会不喜欢啊?真是的。
遵从自己的内心有什么错?
这么想着,林朝心安理得多了,在傅明灼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傅明灼捂住脸,很惊恐。
倪名决已经重新拿起了手机看小说,不过余光和听觉足够他知道旁边发生了什么。看来他刚才提醒得不够全面,傅明灼要防的不仅仅是男的。
他快速浏览完毕当页内容。这丫头片子很懂啊,这种十八禁的内容说看就看,看完还脸不红心不跳,挺镇定自若的。
徐忠亮的课在最后一节,从他进教室的那一刻,高一七班全体就都看出来了,老徐今天心情很差,濒临爆炸边缘。
徐忠亮“啪”一声把月考卷子摔到讲台上:“月考成绩你们都知道了,考成什么样子自己也都清楚了吧?惨不忍睹!真是惨不忍睹!随你们,我随便你们,反正考大学的又不是我,你们考得好考得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考得好我能多拿一分钱还是怎么的?”
其实高一七班的战绩并不俗,放眼整个年段,就算不是第一也能排第二,全年段十四个班,前十名高一七班占了2个。
徐忠亮气的是,他们班原本可以有三个。
前一天结束月考后,批卷工作就火急火燎地展开了,经过老师们加班加点的忙碌,到今天中午,基本上已经全部完成了。他原本还很紧张双黄蛋会不会继续第一的神话,还在那猜谁会获得胜利,结果倪名决的成绩让他眼前一黑,血压飙升,他直接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
八张填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居然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以0分结果。
倪名决睁眼说瞎话,坚称这成绩就是自己的真实水平。
赤裸裸的挑衅。
更可气的是,被叫来学校的倪名决母亲再一次纵容了儿子的荒唐行为。
徐忠亮实在想不通,一个能培养出中考状元的母亲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简直是毫无底线可言!
傅明灼的成绩用不着她自己告诉傅行此,傅行此早就收到了家校通发去的短信,知道妹妹拿下了全校第一,晚上他下班回家,打开傅明灼的房门。
傅明灼在他开门的瞬间藏好了手机,假装认真做作业:“哥哥,你回来了。”
傅行此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过念在她考第一的份上,没揭穿她,他已经做好她会迫不及待问他讨奖励的准备了,没料到她只字未提,他有点不习惯,主动问了一嘴:“你考第一了?”
“是呀。”傅明灼很冷静。
“难得啊。我妹妹怎么突然学会了沉住气?”傅行此打量她半晌,眼睛一眯,怀疑起来,“傅明灼,你是不是又给我惹什么事了?”
“我没有!”傅明灼喊冤,“哥哥你怎么老是把我想的这么坏呢?”
一手养大的妹妹,撒没撒谎傅行此还是看得出来的,知道傅明灼确实没闯祸,他放下心来,冷哼道:“谁让你前科累累。”
傅明灼得到了之前约定好的奖励——一套价值不菲的动漫手办,但是她看着橱窗内新增的一排制作精良的小人物,并没有任何的成就感。
这场战役,对手弃了权,她赢得实在没有悬念,还很憋屈。
徐忠亮百思不得其解了两天,茶饭不思了两天,当面、网络上好几次推心置腹地找倪名决聊天,但这小子就像一块石头,油盐不进,四两拨千斤拒绝交心,更对于月考的所作所为毫无悔恨之心。
虽然倪名决的爸妈不管,但徐忠亮觉得自己身为园丁、蜡烛,必须要负起责任,他已经发挥丰富的联想力想象过了,如果家长和老师都不加以干预,任其发展,不久的将来,这么一颗好苗苗就该长歪了,变成社会小流氓,逃课顶撞老师敲诈勒索调戏女同学,最后无恶不作,严重触犯刑法,变成社会的渣滓败类,而自己只能老泪纵横地去少管所看望学生。
徐忠亮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星期五下午,徐忠亮正在办公室上网,研究青少年心理学,试图弄明白不省心的宝贝状元郎有此反常行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又是为了什么目的,作为老师应该怎么纠正。
他正在认真做笔记呢。
班里的同学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徐老师,不好啦,倪名决跟隔壁六班一个男生打起来了!六班的那个牙齿都被打掉了!!”
徐忠亮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跟同他一个反应的还有六班的班主任。
两个班主任心惊肉跳地一起冲出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