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龙城的雪（上）

天空中乌云密布，还总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看得人心情有些压抑。

不过，除了一些闲着无聊的人，也没有谁没事会注意天空上的云朵。

谁会闲的无聊呢？顺着四海钱庄钱掌柜的独生儿子钱大少的眼光看去，在对面那药铺回春堂的二楼窗边，正坐着一名美貌的少女，穿着粉红色的衣裳，在那儿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笔，过一会又呆呆的望向了满天的乌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钱大少眼神多少有些呆滞了，嘴角还在不知不觉中还流出了不明液体，美女他也见过不少，丽春院的头牌他也是常常见到，昨天晚上还爽了一把，可那位头牌花红哪里比得上眼前这名美女的半分清雅！

钱大少咽了咽口水，转头向着他的得力手下钱心问道：“这是哪家的女子，怎生得这等清丽？”

钱心是掌柜派来保护钱大少的，出身不明，四十来岁模样，很瘦，瘦得皮包骨头，还留着小胡子，平时喜欢穿一身黑衣服，也不怎么爱说话。当下见主子钱大少问他，也只是冷冷地回道：“此乃回春堂药师柳云的孙女，名叫柳燕儿。”

估计一会儿就要下雪了吧！柳燕儿如此想到。这时，不知怎么，她竟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转过头来一看，便看见了钱大少色眯眯的眼睛正在望着她，心中一惊，便赶紧关上了窗户。

要说起柳燕儿家所在的回春堂啊，那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坐堂的大夫乃是世代行医的药师柳云柳老爷子，医术虽算不得高超，但平常的小病却也是手到擒来。

在城里平时得大病的也难得有几个，所以像一般的什么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的人倒是不少，因此，回春堂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一丝丝中药的香味儿飘了上来，其中还微微的有些苦涩的味道，闻着这股熟悉的中药味，柳燕儿再一次陷入了回忆。

据父亲说，家里头世代行医，爷爷和父亲大半生的心血，全都投入到了这里的药店。父亲说他年轻的时候曾去过伏毒山采药，很骄傲的样子，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长大后没多久，父亲便去世了，爷爷说父亲是中了伏毒山里七步蛇的毒才会死去的。再后来才知道，伏毒山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里面怪兽毒虫不计其数，即使长老庭中的高手，也不敢轻易涉足。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柳燕儿叹息一声，不去想了。也正在这时，爷爷柳云在楼下喊道：“燕儿，快晌午啦，去买几个烧饼回来去!”

柳燕儿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披上了件外套，便朝楼下走去，跺得楼梯“吱吱儿”作响。

柳云正在给客人治病开方，还有几个伙计忙着给客人抓药，药店的客人很多，有些嘈杂。柳燕儿冲着爷爷喊了一声：“爷爷，我出去啦！”说着，便向店外走去，爷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快些回来。”

柳燕儿也不知听没听见，就出了门。

待出了门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雪花，雪花飘落到了柳燕儿的肩膀上，有些化了，不见踪影，没有化去的变成了肩膀上的点缀。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吧，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一股寒意袭来，柳燕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跺了跺脚，便朝前走去。

她这一下楼，可把刚才在楼底下看她的钱大少给激动坏了。

“哇！是不是因为本少爷英俊潇洒，那美女看了我一眼之后就下楼了？”钱大少望着柳燕儿远去的背影说道。

钱大少的那帮手下强忍住想吐的欲望，纷纷说道：“那当然，咱们少爷，那可是一等一的相貌！”“咱家少爷风流千古！”——（要想做个“这样”主子的好奴才就得“这样”说，混口饭吃容易吗？）

钱大少似乎也不傻，问道：“那她怎么看都没看本少爷一眼呢？！”

“呃，那可能是她根本没发现少爷，到那边找少爷去了。”众手下连忙说道。

“走，弟兄们，随本少爷跟上去！”

柳燕儿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一群狼在跟着她，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再往前走就是铁匠吕大叔的铺子了，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再走两步，一股似有似无的热气扑面而来，便烘的身子有些发热了，放眼看去，却见一个黑色的大熔炉，往外散发着丝丝热气，似乎在与这个冬天相抗衡，又走了两步，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身子也暖和一些了。

“柳家丫头，这是干嘛去呀？”铁匠吕大叔赤着膀子吆喝道。吕大叔是个光头，可能是打铁的缘故，身上的肌肉非常强壮，纷飞的雪花，寒冷的天气似乎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依旧热的满头大汗。

“去买几个烧饼去。”柳燕儿娇笑着回答道，谈笑间，自有一段迷人姿态。柳燕儿无意间转头一看，发现铁匠铺子里的一个学徒正在呆呆的看着她，不由得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吕大叔的弟子咽了咽口水，打铁登时慢了半拍。吕大叔看到自己的徒弟如此不成器，往他徒弟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转身对笑着的柳燕儿说：“丫头快去买烧饼吧，一会儿若是晚了，小心你爷爷骂你！”

柳燕儿笑道：“他才舍不得骂我呢！”边说边继续朝前方走去。

柳燕儿刚走，吕大叔就听见对面的饭店里传来了一声：“小二，来碗红烧肉，再来壶酒！”听着好像是钱大少的声音。幸是没有被钱大少撞见柳家丫头，吕大叔心里感叹道。

阵阵酒香肉气飘了过来，吕大叔也觉得有些饿了。

柳燕儿继续朝前走着，忽听见有人叫她，扭头一看，原来是裁缝胡媚娘。胡媚娘的丈夫是城里的卫兵队长，长的也颇有几分媚态，所以街坊邻里也很给她面子，没人愿意得罪她。

胡媚娘冲她招了招手，问道：“柳家丫头，大冷的天儿，你这是去哪儿啊？”

柳燕儿走到胡媚娘窗前，跺了跺有些麻木的双脚，呵了一口寒气，说道：“胡大嫂子好啊，这不是快晌午了吗，我给爷爷买几个烧饼去啊。”

“哎哟！”胡媚娘埋怨道：“你爷爷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儿，也舍得让你出来。”然后略停了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那个卖烧饼的小伙子长的可是挺俊俏的，要不嫂子给你们牵牵线？”

柳燕儿嗲道：“嫂子—，你也来打趣人家！”

胡媚娘似乎很开心，道：“你看看，脸都红了！呵呵。”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那孩子身世挺可怜的，外乡流浪过来的————”

柳燕儿有些受不了了，忙道：“嫂子你先忙着，我先过去了啊。”说完，逃似的跑了。

“这孩子——”胡媚娘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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