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川伸出手去,但终是没敢再去拉扯,手僵在半空,一如脸上的表情。王北川暗思:“我一个算命骗钱的下九流,又是什么东西了?既想娶如花似玉的亚楠,又要娶英姿飒爽的若娴,不是贪得无厌又是什么?这样的美女,一生娶一个已经是祖上积了荫德,又怎能够娶两个?”但若要就此放弃一个,却又是十万个不愿意,自哀自怨了一回,终于走回屋内。
这家客栈是一街头小店,屋子既窄且暗,王北川在屋内走来走去,捶胸跺足,长吁短叹,郁闷难当,无意中触及放在胸口的那个油布包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机会打开,在此百无聊赖之际,便掏出查看。
打开几层油纸,现出二本绢册,依次写着《灵蛇剑法》、《臆术》。
王北川读书不多,对《臆术》的臆字竟是不识,什么意思更是不得而知了,但灵蛇剑法却是见林涛使过几次,尤其是那直进弯击的剑路简直是匪夷所思,自己便险些丧命在这招剑法,不由兴趣大增,当下翻开剑谱认真研究,果然都是精妙无比的剑术。剑谱的最后一招名曰“蛇进”,正是那招直进弯击的剑术。
使用灵蛇剑法不仅要求内力深厚,而且要意随剑走,人剑合一,劲力有吞有吐,有张有驰,力达剑尖,从而带动剑尖弯转灵动。
王北川看得技痒,取出雄剑,捏好剑诀,依剑谱所示存想,但觉一股内力汹涌而至,顺势击出,剑至中途,剑尖竟突然向左一弯,斜刺过去,弯度较林涛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北川吃了一惊,他本来并没有指望能够一击成功,因为雄剑比秋霜剑短了三分,却厚了几乎一倍,如何竟也能直进弯击?稍加思索随即明白,那是由于自己内力比林涛高出太多的原故。高兴之余,又连刺数剑,却是一剑比一剑灵动,剑尖弯转如意,随心所欲。心道:“何时见到韩世忠这个直娘贼,也就给他这么一下子,以报一剑之仇。”
练得累了,便随手拿起那本《臆术》翻阅,见书中言道:
“民间传说,野史传奇,常道有人能行诸般变化,大可变得顶天立地,小可变成蚊虫,试想,以有形之躯安能做如此之变化?此传说也,神话尔。
今者有人凭道具之妙,手法快捷,变出诸般物事,时人称为‘魔术’,此市井之术尔,不足道也。
西域有催眠之术,制人神志,使人昏睡,施术者趁机盗人财物,侵人身体,窃人机密,此术虽渐近道统,但终归为下流之邪术,难登大雅之堂。
吾穷毕生之力,精研臆病,细究黄鼠狼、狐狸、蟒蛇等制人之道,终有所成。内功深厚者可凭内力控制他人心志,扰人心神,惑人耳目。呜呼,非吾有通天彻地之能,经天纬地之才,安有此术呼?
黄鼠狼、狐狸、蟒蛇等迷人心志,谓之‘臆病’,则吾所创之术可谓之‘臆术’也。”
王北川虽然不认识那个“臆”字,但意思也猜出个七八分,心中暗道:“世上竟有这等妙术,怪不得韩世忠能够变成秋菊和林大,我还以为活见鬼了呢?只是在我面前为何却失灵了呢?”欣喜之余,便依法修练起来。
依书中介绍,首先要在心中确定一个形象,然后要源源不断地调动内力,并将自己的意念附在内力上,由百会穴、印堂穴,太阳穴等穴道散发出去,以此控制对方心志,使周围的人产生错觉,认同施术者确定的形象。
王北川虽然聪明过人,但修练起来却感到困难重重,尤其是在运功的同时,心中要始终固定住所设想的形象,一心二用,顾此失彼。内力运至百会穴,开始时总觉得头晕脑涨,烦恶难当,好在王北川坚忍,苦练不缀,直到第四日上午,才能运用自如。
书中的最后一页,写着此功法的禁忌,书云:
“此功法要旨在于用己之内力控制他人之心志,是谓以强凌弱,以有胜无,若对手内力强于己,或对手为修心养性之士,则妙术难逞矣,故曰:遇功力相若或高强者不可施术;遇和尚道士等辈,惟功力超彼甚巨方可施术。宜近不宜远,远则功力难及;宜暗不宜明,暗则容易掩人耳目;宜于斗室而不宜于旷野,尔功力再强亦难及远处之人。”
王北川心道:“怪不得韩世忠在我面前露了原形,原来这小子只能骗骗那些功力不高的人,估计他连林涛等人也见不得,所以白天只能躺在棺材里与死人为伍,晚间才敢出来杀人。”
中午时分,王北川默记一株小树,缓缓用功。突听敲门声响,知是店家送午饭来。王北川并不收功,他要看看店家有何反应。少顷,门被缓缓推开,店家小心亦亦地轻声叫道:“客官,给您老送饭来了。”进屋之后竟对王北川视而不见,仍是叫着:“客官,你在哪里?”口里兀自低语:“刚才明明还在,这一会儿功夫哪去了?”朝着王北川望了一眼,突然“咦”的一声惊呼:“奇怪!”忙将饭菜放在桌上,上前朝王北川的小腿上踢了两脚,困惑地道:“这里什么时候钻出一颗树来?他奶奶地。”转身推门而去,一边走一边叫着:“狗子他娘,把斧子拿来。”随后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王北川听得明白,有心开他一个玩笑,便存想了一只色彩斑澜的猛虎,走到门口等待。过了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店家气咻咻地走来,也不敲门便闯了进来,抬头看见一只猛虎踞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妈呀”一声大叫,撇了斧子没命价逃开去。
王北川见这门功夫如此神妙,心中大喜,心道:“什么时候变成‘辣手神尼’,下令若娴嫁给自己,那时若娴师命难违,还愁好事不成?”
王北川收了功法,慢慢吃着午饭,耳听得前院呼爹喊娘,一阵忙乱,随见两个后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前边那人手提一柄钢叉,沉沉地似乎有些份量,后边那人提着一把钢刀,稍远处,店家捏着一杆扎枪,店家身后跟着店家婆,口中兀自唠唠叨叨地数落着:“屋子里怎么会有小树和老虎?莫非你又喝花了眼……”店家怒道:“胡说,今天只不过喝了两碗怎么会多,昨天喝了五碗也只不过找不到家而矣,却没有看到老虎……”
王北川在窗中觑得真切,心中暗笑,任那两个后生慢慢搜到屋中来。两个后生见王北川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满面俱是惊诧。王北川故做惊慌地道:“大王,衣服银子全都给你,千万留下小的性命!”两人满面俱是尴尬,慌张道:“客官不要惊慌,我们不是强盗。”忙退了出去。店家兀自不信,定要进屋查看,被两个后生死命拖住,店家婆上前揪住店家的耳朵,恶声恶气地道:“灌黄汤灌昏了头,害得我们丢人现眼……”几个人乱哄哄地去了,远远地仍听得店家婆左一句“老杀才”,右一句“醉死鬼”地乱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