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饭之后,王氏兄弟被安排到西跨院歇息。
王南川向屋外巡视良久,确信周围无人,说道:“你闹什么玄虚?这个谎可撒得太大了吧?”王东川笑道:“这些老顽固,怎么听得进真话,不管怎样,这不是把清白还给你了?从此你仍是华山女侠,我这个小淫贼也不必再东躲西藏了。一切顺利,大功告成!”
原来这二人却是王北川和关若娴改扮。
离王北川住处不远,是一排空房,屋内黑漆漆地不见一点灯火,窗上的窗纸大部分已经剥落,细碎的月光照进屋内,使这排空旷的屋子更显得阴森。聚贤山庄屋宇众多,象这样的空房屋还有多处,平时放些杂物,近日庄内连出了几桩凶案,各派弟子及庄内家丁佣人连着死了七人,因为一时难以安葬,便将棺木暂时停厝在这些屋内,倒与一些大镇的义庄有些相似。
屋内整齐地排着七具棺木,散发着浓重的油漆味。几天前放入的尸体虽然用石灰等物镇住,仍然开始发出一股难闻的尸臭气。西跨院平时就不住人,放入了这些棺木后更是人迹罕至。由于后院是林涛和内眷居住,东跨院住满了惠能大师等人,所以才临时在这里收拾了一间客房给王北川和关若娴居住,而这里停厝棺木的事情却没告诉王北川二人,不知是林涛无意忘记了还是故意不说。
诺大的西跨院,只有王北川他们住的这一间房屋亮着微弱的烛光,孤独之中透着诡秘。这屋里住着两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却不时传出一两声女子的轻笑,使诡秘中又透着怪异。
存放棺木的屋子久未打扫,屋内蛛丝缭绕,一阵夜风吹过,破碎的窗纸窣簌作响,屋内的蛛网也轻轻晃动。突然中间的一具棺木轻轻动了一下,接着棺盖缓缓抬起,棺中的尸体竟慢慢站了起来。
“尸体”来到窗前向外边静静地观察了一会,便开门走了出来。
那“尸体”看到王北川屋内的烛光,不由怔了一下,似乎颇出意外,然后蹑足走了过去。刚近窗前,突然传来一阵粗重的脚步声,接着见到三个人挑着灯笼走了过来。
来人是管家林大和两个家丁,是特意给王北川二人送水果和热水来的。自从庄内接连出了几桩命案后,不管是各派高手还是家丁使女,都是结伴而行。
那“尸体”见众人来到,已来不及退回去,却也不慌张闪避,静静地等着。屋内的说笑声也立时停止。
林大来到王北川门前,举起灯笼照了照那“尸体”道:“咦,秋菊,你不在后院侍候老夫人,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嫌命长了不是?”那“尸体”道:“少爷让我过来看看客人有什么需要。”林大道:“你一个人也敢四处乱走,被杀人魔王遇到还有命吗?”那“尸体”道:“少爷有命,奴婢怎敢不从,其实心里还是怕的。”林大叹了口气道:“把这些东西给客人送过去,顺便问问还有什么需要的。”说着一个家丁把水果和热水交到那“尸体”手上。那尸体一愣,似乎有些犹豫,林大已不高兴地道:“发什么呆,还不快送进去?我们等着你一起回去,不要落单,着了那恶魔的道儿。”
那“尸体”走进屋,放下水果和热水,见王北川一直盯着自己打量,神色有些紧张,也不多言,忙躬身退了出去。外边已经传来林大的骂声:“你这个丫头越来越不成话了,怎么不跟客人见礼,连句客套话也不会说吗?”一边数落着一边走去。
听得脚步声渐远,关若娴不高兴地道:“你也不怕人家笑话,死死地盯着人家丫环看。”王北川一愕,接着笑道:“丫环?哪里有什么丫环?嘿,林涛可真是古怪,把男人当做丫环,还叫什么秋菊,不是让人笑破肚皮吗?”关若娴道:“你才古怪,秋菊明明是个美貌姑娘,又哪里是什么男人了?要是男人的话你又怎么会盯住人家不放?”王北川道:“唉,今天才领教了什么叫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瞪着眼睛说瞎话了。”关若娴颇为气苦,眼泪已在眼中打转,哽咽道:“你……你这人,看也就看了,却死不认帐,真是岂有此理!”
王北川见她较真,已非说笑,心道难道自己眼花了不成,忙推门望去,见林大等人已经走到了转弯处,那“尸体”走在最后,转过头冲着王北川恶毒一笑,凄冷的月光照在他那苍白的脸上,分明便是一个男人。
但他在关若娴的眼里为什么就变成了一个女人呢?
王北川骇然而退,惊叫道:“莫非有鬼?”身体带风,使烛火为之一窒,更显得鬼气森森。王北川不由得打了个寒禁。
关若娴不为所动,冷笑道:“又演什么戏了?”王北川急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我在斧头帮当帮主时,什么样的荡娃没见过,看看丫环还有什么不敢认的?”关若娴“哼”的一声道:“真是一条没遮拦的好汉!”
王北川见她缠夹不清,心中焦燥,道:“我看事情有点不对,你信我好不好?”关若娴气道:“鬼才信你。”说着眼圈又自红了。
王北川见她执意不信,遂道:“你若不信,咱去找林涛问个清楚。”关若娴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和你去丢人。”
王北川负气要走,又怕她一个人遇到危险,彷徨无策,焦急之状现于颜色。女孩子怕鬼是天性,任她武艺通神也不能脱俗,关若娴见王北川坐立不安,也不由得心中发毛,后背发凉,终于道:“好,我就随你去看看。”
林涛净了面,洗了脚,正准备搂了春花睡觉,听得王北川有要事求见,忙引至书房相见。
一番客套之后,王北川道:“请问林大侠,贵宅可有一位叫秋菊的丫环吗?”
林涛见他竟识得庄内丫环,颇觉诧异,因为秋菊一直在内堂做事,很少和外来的客人见面,于是说道:“有,不知王掌门何以识得呢?”王北川又问道:“刚才林大侠可曾命她去看望在下吗?”林涛摇头道:“没有,外边的事都是由林总管安排,从来不用我操心的。”王北川只觉得屋内冷嗖嗖地,后背一阵阵发冷,王北川道:“这可奇了,能否请秋菊姑娘出来一见?”
林涛见他说得郑重,心中一沉,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天血案频发,林涛实已焦头烂额,已成了惊弓之鸟。几天来,庄内明岗暗哨,布置得铁桶一般,连只野猫也休想混进,但凶手仍是不时地杀人,竟是防不胜防。
少顷,春花将秋菊带到,关若娴一见之下,忙站了起来,她发现眼前的秋菊和刚才见到的秋菊虽然相貌相同,但衣着却大不一样,想到王北川的话不禁浑身暴起鸡栗,两手冰凉,满是冷汗。
王北川忙问:“怎么样,是她吗?”关若娴正要说话,突然想起自己在装哑巴,忙扯一下王北川的衣襟,然后大摇其头。王北川象是被兜头倒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
林涛道:“王掌门有什么不对吗?”王北川忙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林涛惊道:“果有此事?”王北川点点头,关若娴偎在王北川身旁,已不复男子汉的模样,春花和秋菊更是颤抖不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