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川见天色已晚,寻些破窗棱生了堆火,默默坐着暗思脱困之策。眼前中原武林都在捉拿自己,已无立足之地,末如再到鸳鸯岛躲避几时。只是今日走了那两个艄公,不知水路是否还安全。彷徨无计,王北川渐渐心烦,索性不再去想,抬起头来,见关若娴斜靠在神案上也正自出神,长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更显憔悴,但一种病态的柔弱美让人另有一般说不出的感觉。
关若娴忽然抬起头,见王北川正在凝视自己,不由怒道:“小淫贼,贼眉鼠眼地看什么?”
王北川长叹一声道:“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你弟媳了。”
关若娴愕然道:“胡说,我又哪里有什么弟媳了?”
王北川道:“就是拙荆了。”
关若娴怒道:“呸!谁是你姐姐了?也不害燥!”
王北川也不以为忤,在火堆旁慢慢躺下。想起郑亚楠清丽脱俗,明艳不可方物,实在是人间绝色,只是不知她现在在哪里。一想起那一段旖旎风光,心中大畅,烦恼顿消,脸上也露出温柔笑意。关若娴见状,竟不由一呆,暗道:“想不到这小淫贼竟也有良善的一面,或许他还为恶不深,尚可救药也说不定。”过了片刻,见王北川沉思不语,说道:“你这淫贼,也长得一表人才,又有了妻室,干什么不学好?”
王北川诧道:“不学好?我怎么不学好了?”
关若娴道:“你们鸳鸯门坏事做尽,人神共愤,你还算是学好吗?”
王北川坐起身来,道:“打住。我是我,鸳鸯门是鸳鸯门,风马牛不相及,不要把我们扯到一起。”
关若娴道:“你难道不是鸳鸯门的弟子吗?”
王北川道:“鬼才是。”
关若娴疑道:“你在武林大会上使的难道不是鸳鸯拳?”
王北川道:“会使鸳鸯拳的就一定是鸳鸯门的弟子?会使伏虎拳的多如牛毛,难道都是少林派的?会打一路武当长拳难道就是武当派的?”说着站起身来,拾起一根棍子刺了几下,竟是华山派的追风八式,这是王北川在应天城时跟鲍文英学的,虽然位置力道都似是而非,但招式却是一毫不差。王北川笑道:“我现在是华山派的关门弟子,师姐请多多指教。”
关若娴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你那个师妹虽然功力不足,但一招一式确是得了真传,若没有师傅言传身教,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修为?”
王北川长叹一声道:“唉,一两句也分说不清楚,不错,她确是‘金猫’的弟子,而我和鸳鸯门只有仇恨,其它一点瓜葛也没有。我这几年倒霉就倒在这鸳鸯门上了。”说罢摇头不已。
关若娴道:“可是在武林大会上,你不仅与那个女孩子是一路,你也没否认自己是鸳鸯门弟子。”
王北川道:“否认有个屁用?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要是说金银双猫都是我的仇人你信不信?我要是说金银双猫都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你信不信?我要是说我的武功是为了逃命而都是照着一本拳谱练的你信不信?”
关若娴道:“当然不信。”
王北川气愤地道:“着啊,你这么冰雪聪明的可人儿都不信,惠能和尚那帮木鱼脑袋又如何会信呢?”
关若娴道:“哼,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北川举手向天道:“千真万确,我向天发誓,若有半句妄言,叫我马上不能动弹,被你扒光衣服……”
关若娴道:“呸!谁希罕扒你的衣服?你满嘴污言秽语,还说不是鸳鸯门的淫贼?”
王北川不屑地道:“鸳鸯门的那些下三滥勾当咱还没瞧得起,老子几个月前是应天城斧头帮帮主,统管应天城秦淮两岸一十八家妓院……”
关若娴不愿再听下去,道:“哼,信口开河,鬼才信你。”
王北川叹道:“唉,你们这些人也真叫怪,说真话吧你们一句也不信,先头和你开句玩笑你却信个十足十,我一人漂流在外,又哪里有什么妻子了,你偏偏想都不想便信了。也是我这几年流年不利,老父无故被杀,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被‘淫猫’谋财害命,一天也要死几个来回;被‘金猫’骗到鸳鸯岛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成了她的点心。天可怜见,这次虽然被怨,却未伤及筋骨,又有美女相伴,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关若娴道:“既然自诩为好人,就应该把我放了,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王北川故做惊讶状,道:“放了?有谁拘捕你了吗?这是破庙,又不是监狱,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若娴疑道:“我真的能走?”
王北川懒散地躺到地上,道:“请便,你走了,我就可以睡在你那个地方了。”
关若娴撑起身子,刚要跃下神案,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只好伏在案上不住喘气,胸口一阵锥心疼痛,使她几乎又晕了过去。她心中暗叹,这次伤得竟凭般重,恐怕没有十天半月的难以复原。
王北川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了,你这个样子即使勉强走出去也不安全,现在天下刚刚平定不久,强人出没,流寇成群,你不给强盗掠去做压寨夫人,也给富家拿去做了小老婆,和我这个小淫贼在一起,虽然心里不舒服,却是安全的很。”见关若娴又是一脸的警戒之色,怒道:“我要是淫贼,你现在反抗得了吗?哼!”转身在干草上睡去,竟不再理睬关若娴。
过了好久,关若娴才缓过气来。见王北川已经沉沉睡去,对自己竟无一点防备,倘若自己积起一点力气,偷偷摸过去一刀斩下,便是十个小淫贼也一命呜呼了。看他举止,倒也不象是坏人,难道我们都错怪他了吗?胸口突然又疼了起来,关若娴忍痛掏出华山疗伤圣药吃了。华山圣药果然非凡品可比,不一刻便疼痛渐止。王北川虽然没欲行不轨,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终是心中不安,虽然全身疲惫不堪,也勉力支撑,到了后半夜再也打熬不住,眼皮一合上便再也不听使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