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良且战且退,崔英紧追不舍。张士忠见已得势,命开城门将马匹牵来乘马追击。
张士忠见崔英只领几人追出,叫住道:“不急一时,且待有了马匹再追不迟,量他也飞不出多远。”
“不碍,少时就取了他人头献上。”
这崔英一门心思要拿住雅良,一为头功,二为今晨之辱。张士忠劝之不住只得任之。自语道:“抢与不抢这功劳都是我张士忠的,你一败军之将还能拿得去么?”
说时,崔英已经追出半里路。
那雅良得了令且战且退,见着崔英舍命狂追,心内一动:且引诱他上来。雅良一路佯败,二将战至一处险境。此处道路狭隘,举目只见一线月光漏下,两侧山势险峻茂林丛生。崔英忙把缰绳一收,环视两眼,口内喊道:“不好,快撤。”说时迟那时快,不待崔英调转马头已然箭雨袭来,连人带马射翻在地。
张士忠此时率骑兵追出一阵,副将上来进言:“崔将军未归,是否前面有敌军埋伏?”
张士忠被一语惊醒。“缓速前行,且派人前面探路。”
甘国城刚打扫了战场,就闻得马蹄声近。甘国城隐于路侧,眼见来敌已入伏击范围,让士兵们个个拉紧弓箭,只待令下。甘国城轻声传下令去:不要放箭。
直待这小队人马去而复还,甘国城左右才问:“为何将军不令放箭?”
“这些许几人只是探路的。看来这张士忠较为谨慎。”
张士忠见探子来报前路并无异常,于是快马加鞭一路追去。其副将仍旧对崔英不归之事异常不安,禀上:“将军,我觉得还是等待天亮再追吧。”
“为何?”
“崔英未归,足见他已遭难。夜晚行军,敌人在暗我再明,恐怕有诈。”
“何须如此小心。其一,崔英是死是活本帅并不在乎。其二,甘文焜已是俎上之肉,逃之不及。他现在应该在考虑如何能跳出前面猫坪岭,我们应加紧行军速度追上去。”
张士忠一路前追,只觉山势越发险峻,行至彼处,顿时被那一线险境吓住,一把勒紧缰绳停下马来。
“此处要是敌军有一支藏于两侧茂林陡崖之中,我命必休于此。哈哈哈哈!”
“方才已然探过此段,不曾遭到埋伏。”
“要不我说他甘文焜只顾逃命,哪还有能力玩这一手。”
张士忠才打马跑出百步之遥就听见两侧茂林传来响声。还未来得及寻找掩体,箭雨已落在耳旁,霎时间人仰马翻四处逃窜。张士忠也算身手不凡,一个闪身下马躲在马腹之下任由它奔逃,直到被乱箭射中倒地。张士忠滚至路旁躲在一处石下不敢声张动弹。直到箭声止住多时张士忠才蹑脚逃去召集残部。
甘国城安排一番就带了二十士兵离开了此处去追甘文焜。甘国城走后,张士忠又借侥幸之心闯了一次,只被山石滚落堵了去路。如此之后不敢再前行一步,只待天明再议。
话说甘文焜派了人去猫坪岭通报,那人将官文递上,守将胡二祝只扫视了一眼便去问来人。
“甘大人带了多少人马辎重?”
“轻骑三百。”
“有无辎重?”
“没有。”
胡二祝心内思忖,却道:“此去之远,无辎重补给如何能到?”
来人不答,其又道:“除了甘文焜大人,还有些什么人随从?”
“已无别人。”
胡二祝闻言,自忖道:“既无随者,其势必寡。”
而后笑言:“既如此,你速回去禀报大人,我已为他准备美酒佳肴请速至共商大计。”
胡二祝送走来人,急急的找来部下商议。
甘国城刚追上父亲,探子信使正好回来。信使将送信之事详细禀上,父子二人就觉得不妥。
“后有追兵,前无出路。”
“身后的追兵已不妨事,谅他两天也追不上来。”
“别无它法,咱们边走边商议。”
“父亲,看来此人还是想拿住我们。”
“只要他肯出城迎战,我们便有机会。”和善道。
“只得如此了……”
闲言少叙。说话间已来至猫坪岭城下。城上胡二祝果见只有三百左右兵马,便叮嘱左右一二点了兵马就迎至城下。
“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胡二祝下马上前。
“胡将军为国戍关,家国尽忠,我当奏请皇上嘉奖。”
“大人,如今疆土激荡,忠孝自古身后事,谁又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甘文焜听出话里之音,却又不敢直言批驳,恐立即早来兵变。
“忠自是忠,胡将军何言歪理?”
胡二祝见甘文焜部下要讲大理,便哈哈一笑。
“只顾得和大人寒暄,却忘记了大人风尘远来辛苦疲倦。大人快请。”
既然胡二祝有请,甘国城自然招呼将士进城。胡二祝却笑道:“将军,城内空地较小,还请兄弟们将就城外修整。”
听得此话,众人皆晓其意。
“只三百不到,城内随处安置即可。这外头气温较低,难以寝食。”
“大人实有不知,城内正闹瘟疫,随处皆可染疾,小将此番也是为大人着想。”
和善上前轻言“不可”,唯甘国城应下。
“既是如此,我只带随从一人便是了。你且遣人安顿一下兵士。”甘文焜道。
胡二祝心内一喜,不由失声,道:“大人请。”
“老四,你在城外,我带雅良随行。”
甘国城一声叫住:“父亲,不可,四儿必须同往。”
“你与和善安顿好将士,不得有误。”
这算是命令!甘文焜叫了雅良便随胡二祝往城门里走。甘国城深知父亲秉性多说无益,于是目送甘文焜走进城内,又眼看着关上了城门。
“父亲此去凶险异常,如何是好?”甘国城相问和善。
“大人执意如此,你我也不能劝住。不过话又说回来,大人身边有雅良将军随同,相信那胡二祝要害大人也非易事。”
“人已入瓮,将军又无分身之术,如何保全无虞?”
“事已至此,将军当思良策以助大人于内。”
于是二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商议均无甚可行良策。午时,甘国城升帐议事,相问阶下将士谁有良策以破此城。有云火攻,有云夜袭,亦有献计诈降者。少时两名士兵押上一人,禀曰:“探路时发现此人鬼祟将之擒来。”
甘国城见此人平民衣着,年纪轻轻,似切切诺诺,并无练家的本事,多半是附近的村民路经此地见了官兵害怕所致。因问:“你在此间作甚?”
“路过而已。”
“家住何处?”
“十几里外风坡亭。”
“我乃总督大人麾下将士,要去往黔东镇远……”
“这干我何事?”不待甘国城说完,被他不屑一问,倒是气住了和善等人。个个欲问之罪,吓得这人往后缩了一缩。
“小兄弟,请你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可否?”
“你说。”
“附近可有道路绕开此关?”
“马匹辎重皆不能过。”
“人能过就行。”
“人亦不能。”
此言激了和善,道:“来人,将他拉出去斩了,敢戏耍将军。”
甘国城缓缓止住和善,待那人说话。
“谁戏耍你家将军了?你道此地猫坪岭之名何来?现在是正午方显得宁静,至傍晚以后,这四周的山上全是老虎出没。”
“哪里的山上没有几只老虎。”
“将军,这里的老虎都是成了精的,不是我吓唬你,你这几百号人马要是进了身后的树林,也不够它们一个晚上的食物。”
说时,众人哈哈大笑,唯独甘国城听得当真。因问:“既然有这么多的老虎,你家住在十几里外就没遭过袭击?怕是你这心里有鬼,说了大话来吓唬我等吧?”
“不信拉倒。”
“那你只能一直留在军中和我们一起进山。”
“将军,大路不走,何故绕走小路?”
“这个你不必相问。”
“怕是进不去,就是进去了恐怕也出不来吧?”
“休得取笑。”旁边一人道。
“你何以看出?”
“唉,早上有人告诉我今天不宜出门,看来真是如此。”
“小兄弟说来听听。”
“想听啊,听完了立即放我离开我便说,要不然死也不说。”
“好,你且详细说来。”
“今晨出门遇见我们村里的先生,他告诉我叫我今天别出村子。还告诉我说,你如是非要出村,就对遇到你的人说‘谨防今夜子时’。”
“谨防今夜子时?你今天还遇到什么人了?”
“还能遇到谁,就遇上你们了。”
“你这位先生真乃神人也。”甘国城说罢哈哈一笑。
“笑完了?笑完了是不是该放我走了?”
“好好,你这就离去,你回到村中烦请务必面见你这位先生,就说我甘国城万分感谢,有缘一定亲去拜谢。”
放走了那人,甘国城重新商议。
“既有高人指点,我看这样这样可好?……”
这里既有了主意,便依计行事分工准备不提。再说甘文焜自进了城内,被胡二祝盛情款待有酒有肉,还点了几场歌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心神荡漾。
觥筹间胡二祝起身禀上要出门如厕,只他那左右副手不动。甘文焜知道须得处处谨慎小心,于是也站起身来拉住胡二祝道:“我欲同行。”
雅良会意,忙地扶住甘文焜,道:“大人,你一向酒量较浅,如今胡将军盛情三杯您就支撑不住。”
于是甘文焜挽着胡二祝,雅良一手扶着甘文焜一手按住佩刀,就这样三人同出同进,搞得胡二祝无从分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