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此驾式,枫惊云心下微悸,右手倒引神剑,左手暗运煞气,迫体而出,那夏小影只觉一股骇然大力扑面而来,直将自己推出一丈来远,待看之时,那夏天川早已动起,身形飘忽,双手各持刺煞伏龙,疼往枫惊云刺来。
这一刺,乃邪影门中高绝秘术,伏龙刺,威力之大,屠龙尚且有余。夏天川手持双刃,血煞之气喷薄而出,龙啸陡起,那双血刃,幻作龙首昂然,破空而去,枫惊云只觉胸口如垒巨石,沉闷至极,待要回避,气机早教他锁死,脚行不得,看些架式,只得以力碰力,便要硬承下来。当下双膝一曲,双掌前推,七世煞气如似海灌江河,倾泻而出,红芒刺目,声势之大,人所未见,直将那夏天川淹没无影。
枫惊云虽怀七世血煞之气,其血煞之气之磅礴浩然,夏天川不及十一,按说这一掌之下,两股煞气相撞,自是强可凌弱,定是要教夏天川重创不起,怎知这出伏龙刺,乃是邪影门中不传之术,煞气凝实无匹,再由神器开道,枫惊云血煞之气虽为浩然,却被夏天川破气而切入,好似一个坚锥利刃,硬生生地撕开一条口子来,其势也不减,两刃如龙首峥嵘,相呼相应,疾往枫惊云腰腹间去。
枫惊云那七世煞气,竟似投石入海,拳击长空,只觉毫无着力之处,耐何不得那夏天川分毫。眼见刺煞伏龙血光迸发,离体只有三尺来远,所击之处,或是颈间血脉交汇之处,或是腰腹处煞气集会之所,如何不急?伏龙刺号称伏龙,夏天川手持神器,若然刺得实了,可真是不活。情急之下,横引逆天剑,护住颈处,忽觉手上一振,腹间大痛,待看时,夏天川正立在自己身前,那两柄刺煞伏龙,一柄撞在逆天剑上,断作七节,散落在地。而那另一柄血色伏龙刺,赦赦然便插入自己腹中,猩红血液顺刃流出,在地上积作一瘫血水。
枫惊云这伤却是不轻,断喝一声,出掌如风,七世煞气灌注掌中,开山劈石,排山倒海,正中夏天川左肩,耳听得“喀喀”声起,这一击之下,夏天川肩处骨骼尽碎,倒飞三丈远,正中那龙柱,倒在地上,许久方才立起,目中冷厉,带有霜寒,他肩部虽被枫惊云一掌碎尽,却不妨性命,但看枫惊云腹部遭伏龙刺刺中,想来是活命不远了。
枫惊云一手捂腹,那腹处鲜血奔涌,早将那柄刺煞伏龙与他双手皆染作血色,甚是惊人。但看他钢牙一咬,颈上青筋爆起,断喝一声,十指用力,竟是将那刺煞伏龙齐根拨出,看那刃上,有小刺丛生,这一拨之下,内脏俱毁,若非天降神医,怕是再无活命。寒刃既去,腹血血流越多,下身一片猩红模样。枫惊云右手出指,连封住腹间七处血脉,手持刺煞伏龙,双目瞪圆,看那夏天川一眼,冷然道:“还你!”右手一挥,刺煞伏龙化为一道红影,径使夏天川而去,刃上血滴溅,所过处一片斑驳暗红。
夏天川微一侧脑,刺煞伏龙擦耳而过,没入龙柱当中。他却不回头去看,只看眼前这一血人也似的少年,口上道:“天资既佳,胆气十足,你若是不死,魔剑门必大出于天下,我夏某人也必是有性命之虞。”他既早起杀机,此间更不掩饰杀气,又朝枫惊云而去。
那夏小影方才教枫惊云推开一丈来远,枫惊云身中伏龙刺,俱被她看在眼中,心下惶急。眼见夏天川朝枫惊云而来,连起身,施开迷影步法,身段如山魈鬼魅,立定在枫惊云面前,凤眼凝霜,直望向夏天川,双手各持一刃,作飞燕开关,展翅欲飞,正要搏命相击,忽觉腰间一温,好似有人搡了自己一把,回望时,却见枫惊云面色苍白,朝自己微摆了摆首,夏小影一怔之下,又听枫惊云道:“你且让开,我自无事。”
夏小影目中微濡,看他腰腹之中,顿觉一惊,只见一派绿气氤氲,祥和温馨模样,哪有半分鲜血淌出?心下既惊,身子顿住不动,口上道:“我不让开。”话语决绝,一如平素冷厉模样。枫惊云心下一急,道:“那厮现下视我为心腹大患,你且呆在此间,尚还安全,便由我将他引去一处无人地方,动用神剑,取他性命。”
枫惊云所说甚是在理,但想纵是那血魔剑,六阶仙人,指日就要化羽归天,也死在逆天剑下,夏天川四阶人物,哪能撑过?倘是枫惊云真施开噬血剑决,定也会教他灰飞烟灭。只想这逆天剑太过凶邪,其中噬力,仙神难当,纵是强如剑天,用剑之后,也遭噬身死。枫惊云机缘巧合之下,融了七颗血灵珠入体,身怀魔剑门七世血煞之气,才能堪堪多撑三月,若是再动用一次逆天神剑,能否再延性命,却是天意难卜了,不定,不定便要立死罢?果真如此,那自己这一生一世,岂不是再也见不得这男子一面?想至此处,鼻头一酸,执拗摇头,双臂猿展,各持名器纷飞燕,硬是将枫惊云护在身后。
那夏天川却不理会二人,嘴角微搐,一抹诡笑掠起,口上道:“当真痴情,便让老夫送你二人一道上路才好。“他这“好”字尚有一道衔在口中,立时断喝一声,竟是又施起方才那式伏龙刺,右手呈掌,左手握那独有的一支刺煞伏龙,声势惊人,隐有龙吟虎啸之声,直朝二人袭来。
他本道夏小影功力微末,枫惊云重伤在身,这番雷霆一击之下,定是要教这二人作一对修罗夫妻。哪想枫惊云大喝一声,右臂曲卷,将那夏小影纤细身段揽入怀中,左手持剑在手,逆天剑往前稳稳刺去。这一刺若是在凡人眼中看时,平淡无奇,但在夏天川看来,枫惊云这平常一式,竟是正中伏龙刺一处罩门,立觉前头好似有蛟龙蛰地,恶虎拒路,自己再也冲不前分毫。枫惊云所使,赦赦然便是那天罡剑决中的一式“刺”字决,按说他现下罡气全无,即是剑术精妙绝伦,也无法挡住那夏天川如此刚猛一式,只是那手上细剑,尚是位在神器之上,天公骇其三分,由它使来,纵是一刺,也如同万骑齐冲,海潮涮岩,生生将夏天川逼得停了下来。
便在此间,枫惊云回转过身,体内煞气流转不息,运行不缀,七世煞气,何等了得?脚上立使迷影步法,身形似妖似魅,怀中抱了夏小影,足不点地,衣不沾尘,往殿外去了。
枫惊云这一使迷影步法,便教这殿中一众长老惊骇得厉害,这迷影步法乃是邪影城下不传之密,如何会教一个外人习去?夏天川冷目看了殿中诸人一眼,声冷道:“夏小影未及掌门应允,私授外人迷影步法,罪加一等!”他这话说完,立时再不犹疑,运转煞气,右脚划圈,左足前探,依凭迷影步法,身影飘忽难觅,没在殿外。
夏天川原只道自己已臻四阶,控气驭物,一使这迷影步法,纵是枫惊云未受重伤,也要被自己追上。哪知追了半个时辰,那白衣少年仍是在自己身前百丈之外,任是自己如何使力,也难以逼近分毫,当真怪极。但这二人,又不得不杀,只有教他们离开了这个世间,自己才能安生地当这邪影门掌门,如若今日虎归山,遗祸无穷。枫惊云天资甚好,达至三阶,那魔剑门中功法剑决又几近无敌于下界,数载之后,自己怎会是那少年对手?若是枫惊云修出绝世功力,为夏小影报复父仇,那该如何?一想至此,脚上又稍三成力道,煞气运起,淋漓尽致,遍行周天,紧咬着枫惊云二人不放。
这迷影步法,枫惊云乃是得悟于煞星行迹,这苍茫四野,天似穹庐,自万年以来,便没有一颗煞星。若非那仙派传承的太虚幻境,谁人晓得那天上还有七十二颗煞星?当年凌寒羽创血煞一脉,亦是得益于斯,这迷影步法,原也是他点拨于邪影门人。他虽将迷影步法传人,却只教步法,不教煞星行迹,是而得传他人,只若摹画临贴,得尽得原作精髓?是而夏天川这迷影步法,造谐精要上本自低于枫惊云,加之枫惊云身兼七世煞气,虽是身上负了一个夏小影,那夏天川又哪里能追得上?
此间夜深,城中已而宿禁,街上少有行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好似瞬,直往城北而去。便是邪影门中最为高明的刺客,也难以分辨得清楚这奔行的二人,那守门卫兵,谁人看得清楚?只看两道黑影划过,疑是眼花。那邪影城正倚十万大山而建,扼住入山咽喉要道,倒是能护得下界安平。据闻那十万大山之间,也不知藏了几多妖兽,越是深处,那妖兽越是厉害,好在这些妖兽轻易不出十万大山,否则单凭那邪影门一派之力,也阻那成千上万的高阶妖兽不住。
未行多久,便见一处山脉横亘,远远望去,隐隐绰绰好似巨龙蛰眠,造化神妙,竟是生出这一派险山恶水,那磊山当中,林木遍布,瘴气直凌云霄,隐约可闻狼虎啸声,教人惊悸。枫惊云却非凡人,双目一蹙,脚下越为使劲,直揽着夏小影,入了那十万大山当中。夏天川见时,只想那大山外围,妖兽断不可惧,是而毫不犹豫,立时跟上。
林木葱葱,一派黑色横亘,伸手不见五指。两道人影,在林中一闪而过,如奔雷游电,惊起一山之鸟。血煞之气四溢而开,等闲妖兽,谁敢靠近?纷纷雌伏不动,尽显惧骇之色。枫惊云行在前头,左手前举,倒引逆天神剑,此剑锋利,自出世时,未逢对手,这一路下,只因逆天剑开首,一路畅行无阻,林木枝桠,一触即断,丝毫不碍行程。
夏小影在他怀中,虽是疲乏之意不断袭脑而上,却仍强作清明。山路崎岖,少有坦途,地上每有棘刺兽骨,但无论如何泞泥难行,她身在枫惊云臂膀当中,毫无颠簸之感,好似平地,心下又是一暖,一酸,抬头看去,只隐隐可见一张脸面轮廓,不自禁将头首凑得近些。时下严冬,春季将去,瑟索冷厉之意尤似全去,寒风扑面,忽觉清醒了几分,却不禁落下泪来,经由风吹,更添冰凉刺痛之感。看这张脸时,好似越行越远,越行模糊不清起来。不久之后,终有一日,这男子将不在这世上,那时自己又有什么可依凭的呢?此念一生,忽想起那日血岛后山之上的情形,心下百感交织,只自忖道:“倘是那日,与枫大哥一道坠下崖去,那不甚好?什么家仇旧怨,功法剑决,小影生时无人怜爱,只想死时有所依托。”她死志忽萌,生起一个念头,只想家仇得抒之后,自己与枫惊云齐齐死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再无人能侵扰,如此过上万年,直至海枯石烂,千山化埃,又是一番令人心动的美事。想至此间,唇边自绽起一朵梅花,轻依在那坚实的胸膛上,腮边温热,享受那迷人心扉的阳刚之息,渐而双目迷朦,堕身梦境,凤眼两侧尤有水渍点点,如似泪痕。
如此不知奔行了多少时辰,眼见金乌又起,看那怀中,佳人满面尽显疲乏之色,脸面更添苍白。枫惊云不由地低头唤了一声:“小影,可是累了么?”
耳边风声直响,夏小影模糊当中听得枫惊云这话,心下一喜,双目扑闪,道:“又不是然行路,如何会累?”她虽是这般笑,这般说,可是那脸上的疲乏之意,是如何也掩盖不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几日间为什么会这般累,常常会起一个念头,只想躺在枫惊云怀中,从此睡去,再不醒来。
枫惊云笑道:“你一介女子,长途奔袭自是累极,且休息下罢。”这说话结,便止了体内煞气,停步顿足,自寻了林间一处干燥地方,将夏小影安置下。他动作之间甚为小心,夏小影朝身后望了一眼,忽有犹疑之色,道:“枫大哥,我叔叔他人呢?倘是教她追上如何?”
枫惊云冷冷一笑,道:“我正是等他追来。此间纵入蛮荒之地千里有余,荒无人烟,我倒是能安心使开那式噬血剑决。”他说至此间,右手一指,逆天剑拨肩而起,凌空腾跃,插在地上,直将剑身齐齐没入土中。看那剑柄,只与平常铁剑一般,谁人能想到它便是那神剑逆天?
夏天川果真高绝,二人才休整了片刻,忽是夏小影道:“他人来了。”其间四围静谧,隐隐有林鸟叫声,枫惊云身怀七世煞气,耳清目明,早早便觉察到来人。当下右手抬起,止了夏小影言语,双目决然,面上尤笑,但那笑,现下由夏小影看时,竟是在萧萧秋日当中透了许多苍凉凄伤出来。枫惊云转而“霍”得一声立起,右手前探,体内七世血煞之气奔涌而出,如浪潮涌动,龙咬跃腾。逆天剑一身长铮,破土而出,剑柄之处,一抹殷红,蛰人目疼。神剑入手,寒意透身,心中顿觉一安,脚作七星之势,剑指勺尾以南,看这架式,不是那噬血剑决是什么?这噬血剑决本是下界第一等的剑决,乃是魔剑门中镇门之术,纵横天下,谁人堪敌?偏生那剑又是上古第一凶剑,号称噬天,此式一下,血魔剑成仙之人,尚且身死,那夏天川哪能有命在?
煞气流转,正要使剑,忽觉得臂上一片温软事物覆上,回首看去,柔荑皓雪,素手纤纤,再瞧之下,所见正是夏小影,一手搭住自己臂弯,另一手则是摇摆不止,目中吟噙泪,面有戚绝神色。枫惊云心下不自禁一股暖流升起,只想将眼前这人揽入怀间,好似爱惜。他本是孤人,无人疼异,本道此生无了寒无名,便多余于世,生无可生,谁想至下界时,选遇谢大船谢小双,后遇夏小影血魔剑,俱都当自己作亲人看待,教他如何能不感动?目中竟也现出水雾来,要将那羊脂玉琼般的皓腕移开,哪知夏小影另一手死死扯着他的胳膊,不让他举剑而起。哪能能撼得动分毫?枫惊云轻叹一声,道:“小影,你这又是何苦?”
夏小影举首道:“我却不愿你死!此剑凶极,便是剑天前辈也要遭噬身死,你有那七世煞气,才能撑得三月,倘是再用一次,不定便是要……”她说到这里,噎住不语,那“身死”二字,如何也挤不出口来。
枫惊云道:“小影,我不便是与你说过了么?我这一世,只若沙石土砾之于世,今夕便死,与多活三月,对我而言,却无差别。”
夏小影心下如绞一般,只在心中泣道:“对你自无差别,对我却是天壤一般。”臻首四望,忽而扯了枫惊云手臂,直往西边去。看那西面,乃是一条峡长山谷,其间多有蓝紫花朵,虽是秋日,却不枯去,煞是好看。但因色凋过冷,看过去时,不免会觉察到几分戚伤。枫惊云不解其意,正要发问,却听夏小影道:“逆天剑乃噬天凶器,无坚不摧,我们暂且伏在谷内,觅时待机,定是能将那夏天川斩杀于此。枫大哥,你便可以多有三月可活了。”
她既吐露这番心意,枫惊云难以拒绝,只好摇头苦笑。二人越往谷内行走,那谷便越是狭长,那地上花色也渐而冷下,最末看时,竟是一片黑色花海。又行了三百余步,所见那道山谷尽头,乃是一处岩洞。看那洞时,黑漆漆一片,目力难及。最奇的是,洞口处不似天然,竟似有人用利刃削成。夏小影“呀”的一声,面有喜色,道:“枫大哥,天公垂怜,你我且进山洞去,寻个岔口伏守,只等那贼子来时,定是能出其不意,将他斩在剑下。”
枫惊云闻言。略作犹豫,随即答允。二人才入洞时,便见周边暗下,好似黄昏忽临,看眼前时,一派幽绿光芒,伴着森森冷风,教人心下莫名生悚来。这冷风过时,其中好似藏掖着一股奇怪滋味,枫惊云被这冷风一吹,脑中竟是莫名又生出那个红衫女子模样,一时悲意又起,再添萧寒。
朝前行了几步,才见一道碧绿石墙横亘身前,阻了去路。那墙不知是何材质,发出荧荧绿光,宛若磷磷鬼火。二人近前看时,只看那巨大石墙之上,竟是刻着诸多图案。看那些图时,所画者多是一男一女,或举剑起舞,或折枝踏鹤,宛似神仙眷侣模样。粗粗而数,这墙上之画不下百幅之多,画中男子,俱都一般模样,长发披肩,肩斜长剑,身较高大,衣襟逸扬,除之以外,面容倒是瞧得不清明,但想来应是英俊非凡的佼佼之人。看那女子,身子较为丰腴,却中有一副另致美韵,云鬓半偏,好似妇人模样,后摆缀地,又如仙宫女娥,实在美极。枫惊云望了片刻,目中忽有异光闪过,想来当初,这儿可是住了一对神仙眷侣?他说这话时,语言中颇有憧憬之意,蓦而又觉那画中男子与自己有许多分相似,而那女子,倒是像那寒儿……一想至此,脸面一红,一瞬之意,悲意又起,仿佛要迸体而出,难以容下,不自禁攒眉疑道:“这二人既是如此快活,为何这墙尽透着一股悲戚之意?”
夏小影循画看去,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不多时便蹲了下来,许久才起,面上黯然道:“是了,无怪这墙上满溢戚情,那画中女子,最末竟是死了。”枫惊云亦俯下身子,看那最末一幅画时,当真见那男子怀了那女子臻首,作抱头痛哭状,想来若非大疾,便是身死了。当下心生恻隐,道:“这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位立壁作画的前辈,倒也可怜了。”
二人只顾看画,却未发现自那墙中透出了氤氲绿光,那绿光初时颇少,却逐渐向外蔓去,好似要将二人覆在其中,恰在此间,忽郑得一阵轻响,这洞中除了枫夏二人还能有谁?这来者不是那夏天川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