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惊云笑道:“白师傅却是说笑了,你且照做便是,工钱料钱,少不得你分毫。”
白石匠人讪讪一笑,道:“这是自然,只是恕老夫多问一句,阁下所塑之物,却是何物?”
夏小影立起身来,手中自持了一副丹青画卷,呈上前去,方才她一直坐着,白石倒是只看她脸面,已而惊为天人,现下再看她身段,,娉娉婷婷,婀娜细致,细珑精巧,细腰一握,莲步碎移,这番风情,自己那数房妾室哪个能比得上?一时邪念又起,只觉身下一团炽火压抑不下,干咳了两声,才强知不去多想。
夏小影行到近前,轻展画卷,连这模样,也有一番销魂酥骨的媚处。看那画卷上时,正画着一名老者,皓发落肩,如银落九霄,红面童颜,须长一尺,白袍覆身,衣袂飘然,宛有仙姿,脱俗出尘,邀人气折。白石忍不住多看两眼,驯熟了一声,道:“这可是仙人么?”转而对夏小影道:“老先生模样,我已尽数记下,这画卷你且收回去罢。”
夏小影眉头一皱,道:“才看一次,谈何记下?这画卷还是你收着罢。”
白石嘿嘿一笑,道:“姑娘却是不晓得了,鄙人眼神可好得紧哩,一目视之,过目不忘,纵是数年时光,也难消磨得去。”言语毕时,看夏小影,目中颇有深意。
夏小影驻足良久,少倾,终究是收回了那幅血魔剑画卷,回至宾位。但想这白石既擅塑铸之道,目力不定当真是极佳。过目不忘,倒也不是自吹自翊。
白石立起身来,看了三人一眼,呵呵一笑道:“三位小友且请等上一会,白某人先自去精铁坊里寻一块胚来,立时便可动手。”
枫惊云闻言颇喜,自拱手道:“那便有劳白师傅了。”
白石客套几句,便匆匆出门去了,空荡的大厅中,徒留了李伯与枫惊云三人,安闲待他。
这般直有了两顿饭的时间,仍未见那白石匠人归来,枫惊云与夏小影倒能先忍耐上几分,独那谢小双嘟嚷道:“你家主人到哪里去了?可是丢那铁坊炉子中了,竟这般久未曾回来?”
那李伯唬她道:“小女娃莫要乱说,小心那地府无头来勾你舌头。”
小双樱唇一张,吐出半截粉色香舌,道:“我自等着,你且去地府寻那无头来勾我舌头,咯咯,只怕你再无几多的阳寿,这一去之下,再回不来。”
忽闻得门外有钢甲撞击之声,远远传来,小双喜道:“定是那白石匠人回来了。”那钢甲撞击声又行得近了,好似数十名甲兵身着巍巍重甲前来,隐听得白石谄媚声道:“上仙且请,上仙且请。”
李伯心下生颖,但想莫不是有什么贵客前来?听这白石匠人唤他作上仙,莫不是,莫不是邪影来人?
那厢枫夏二人心下一悸,隐隐似是猜着了什么,均是“嚯”得一声,立起身来,果不其然,耳听得那声音道:“你可是看错了?那人当真是辑犯夏小影?”
其时白石与那群来人已行得极近了,这话也教厅中众人听得分外清楚。那李伯只听得夏小影三字,心下莫名一怔,只想这名姓好似听过,但何时听过,何处听过,却是记不起了。
谢小双正想问一句:“夏姐姐何时成了辑犯?”但见枫惊云五夏小影面色阴沉,目有凶光,不觉便生生将那要出口的话给抑了下去。
多年之前,夏天川阴谋篡位,弑杀长兄,夏小影被迫出逃,那时邪影城曾广布画像,要辑她回来。那白石匠人目力极佳,过目不忘,偏生又是贪财重钱的人物,纵是夏小影经过这般多年岁,容貌长成了许多,且粗作易容,仍是教他看出。当下苦抑心下欢喜,借口去铁坊当中取来铁胚,却是径自往邪影门去邀功请赏,领人来擒夏小影。
看门外时,黑漆漆一片,所立一排护卫,周身钢灰铁甲,手持长枪戈戟。寒光蛰眼,寒气吐露,教人心悸。那些护卫,俱都生得冷面凶煞,周身弥出一股杀伐之气,比之细雪城、樊川城的那些甲兵,也不知强上了多少。这些甲兵在邪影城有十万之众,长年戍卫那洪荒当中十万大山,同山边妖兽相搏杀,倒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和血腥之气。
若是常人,定要害怕,但枫夏二人却不看他们一眼,目光所凝,乃是那群护卫前头一名青年,看他模样,生得矮小轻捷,好似弱不经风一般,但往那畔上一站,便有一股不凡气质压面而来,教人一看便知必非凡人。枫惊云不晓得此人,夏小影如何不识?这人正是邪影门第三代子弟中的佼佼之人,唤为景尉。少时与夏小影常在一起游戏,及至后来,夏天川阴谋弑兄,景尉与大多数邪影门人一般,保持沉默,一道归投夏天川门下,奉他为师,依长幼次序暂排第八,门中子弟唤他为八师兄,因他性甚随和,颇为豪爽,修为高绝,是而人脉威望颇高。
谢小双看这场面,不明所以,还道是白石匠人意欲困住四人,好要勒索钱财。当下小儿脾气上来,兰指前翘,娇声斥道:“白老儿,你要做什么?可是要杀人掠物么?”
那白石却不理她,冷笑道:“死在临头,还聒臊个甚?待回身时,又换作一副谄笑模样,对景尉先自拜了三揖,细语柔声道:”上仙,那居中黑衣女子便是那辑犯夏小影,请上仙将她带回去,任我圣城城主处置才是。“
夏小影心下杀意立起,恨不得将这贪财卑鄙的老匠碎作万段,双后后扣,探在腰间,触得一片霜寒,正是那名器,纷飞燕,只想景尉若是上前拿人,定是要与他争个你死我活。
那影尉一双眼睛扫了几下,好似漫不经心一般,粗粗看了夏小影一眼,转而口气一冷,哈哈笑起,这笑声初闻时只与常人无异,哪知越笑越是狰狞,杀意四盛,直唬得那白石与李伯二人背上生汗,口中无津。枫惊云手中逆天剑低鸣一声,好似要腾起扑去一般,看那夏小影时分,外松内紧,暗持双刃,只待那景尉先行动手,便再不顾少时情谊,将他一击制服。
怎知那景尉笑毕,却无什么动作,只向那白石匠人道:“老人家,你却不知么?那夏小影早便死了,哪来的夏小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