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惊云自不知这红衣人本事,只道能隐身在石像之后,躲避一劫,却不知现下早便无异于在他眼皮之下那红认人原先早猜到三分,现下再见那地上篝火痕迹,但有九分笃定那一男一女便在此间,当下只立定在那殿中,双目沥血,好似要将那月神像给看穿去,忽而面色狰狞,红衣飘扬,好若魔神一般,转而笑直这笑声混不似笑,只若恶鬼嚎叫,直听得枫惊云心中生毛,只盼他能快速离去
神像之后颇为狭小,那老者背靠庙墙,面对月神塑像,面色安祥,隐而还带了三分笑意,好似不晓得生死为何物枫惊云倚那月神塑像,只觉得背上森冷发寒,也不晓得是背上细剑生出,还是那神像自有一股寒气但因为要设法掩蔽形体,夏小影与他靠得近极,几乎贴起只是身处如此境况之下,枫惊云哪有心思在意?心中只思量现下处境,自忖道:"我若是拼死阻那疯汉一程,教夏姑娘与老丈先行可好?错了错了,她二人一老一弱,怕不出十里便要被追上"他自起一念,偷朝外瞥了一眼,却见一赤红男子正缓缓自他这厢行来,心下暗惊,自咬牙道:"他若当真再往前行,我便齐携了这二人,一道奔走,纵使气绝,也需跑出百里之外,百里不行,便行千里,定是要让他追逐不上"
他既拿定逃生主意,心下微安,擤紧了手,朝那二人迫近,只道一被发觉,立时便携这二人一齐远遁。他一边小心翼翼看寻疯人动作,是时那红衣人离得他只有三尺来远,仅仅隔了一尊铁铸神像,但见那血衣人颤颤伸过手来,朝月神像头颅而去,双目依旧满布血戾之气,也不晓得他心中作何所想。
枫惊云见那赤色手掌越行越近,只道这人已经知晓了自身所在,当下再不容迟疑,断喝一声,右手朝那老者而去,与之同时,左臂自将夏小影揽入怀中,便要人立而起,破墙而去,怎知那左手触那老者身体时,竟似滑如土鳅,如何也难抓住。枫惊云心下大疑,左手加劲,再往那老者迫去,顿觉有一股柔力生生将自己这一掌移开,直抓了个空。这教他如何不惊?电光火石之际,又觉身子只似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右足划圆,转了个面,双眼所见,正是那血衣人胸肋处,他方才断喝之际,那红衣人正探手去摸那神像,这人肋之处,乃是常人最为软弱之处,纵使功力高绝,此处也只若常人无异,当下竟似鬼魂迷窍,右手松却,成砥拳之势,罡气流转,直朝那红衣人肋下击去。
出拳之际,枫惊云心下惊骇难言,只道已经失了逃脱的最佳时机,只得硬着头皮,只盼能教人红衣人重伤。
靠近这月神雕像之前,这红衣人早便猜到了这像后有人,怎会全无防备?是而见这斜下里一拳飞出,也不吃惊,后行一步,双掌交合,呈揽雀之势,生生将他拳头挟住,势头尽御而去。
枫惊云只觉那右拳击出,若千斤巨石沉海而入,那股开山裂石的无匹力道竟是全无了踪影。他强打精神,只想今日此时定是又会有一番恶战,他自不愿身后那二人受到无辜牵连,罡气灌入声音,只将声音控制在身后,轻语道:“夏姑娘,你便携了这老丈,一道逃命去罢。”他这话说完,面现决然颜色,双眉深锁,自那月神像后顺势而下,是时他右手仍被那红衣人扣住,断喝一声,只若虎啸山林,罡气济荡,直惊得树林当中,千鸟震惊,万兽雌伏。喝声这下,气势陡生,好似凌云。黑发飘逸,襟袖翻飞,左手自肩上握紧细剑柄处,横剑在手,看那细剑,长有四尺,剑柄之处,红芒迸发。他原本气势,虽是少年,望之则若巨人,邀人心折。细剑在手,不知缘何,气质陡变,竟似是天地难以容其高,宇宙不若其之大,当真令人骇绝。
红衣人底气十足,毫无气馁之意,凶戾之气滚滚而出,似要噬人,口中道:“好本事,当真好本事。”他这声音嘶哑难听,尤似丰都夜鬼,枫惊云体内罡气流转至极致,气势愈盛,左手细剑横指,向那红衣人削去。那细剑望之虽只若是寻常铁剑一般,但那红衣男子如何不晓得它厉害?迫不得已,双手一松,双脚虚点,身影瞬而向后,立在十丈之外。
枫惊云晓得现下再无退路,只盼自己能够多撑得一些时辰,向后看时,却不见那二人奔携而去,心下又怒又急,但他身在场中,分身乏术,只好持了那那神妙细剑前冲而去,这途中,心下仍存侥幸,只盼这红衣人连夜奔逐,心生疏忽,自己若是能倚这破坚细剑,许是能立时将他诛灭。他既生此念,立时再不藏掖,立使出天罡三十六路步法,倏而三十六分,外人见时,只看三十六道一般白影,持了三十六柄细剑,若鬼魅幽灵,倏而前行,不多时便离那红衣人止有丈途之远,不及一剑所长。
恰在此间,那红衣人眸中冷笑,枫惊云望他模样,心道不好,果不其然,只觉以那红衣男子为中心,一股磅礴大力奔薄而出,如江河灌海,人力不可抵抗。枫惊云胸口一窒,如撞巨物,轻哼一声,竟被撞开了十丈来远,不偏不倚,正落那大殿当中,三十六道人影倏而合一,倒在地上。
红衣人面色愈赤,双唇红黑,迈步而前,直视殿上枫惊云,只若在看一具尸体。右手前探,那四指前端有血芒凝出,直朝枫惊云抓去,其时他迫得枫惊云只有一丈来远,这血气行得极快,倏而便是近到他身前。他只道这少年颇为邪异,偏生又有高绝功力,他这四指气剑本无望能伤他分毫,一边手持一柄寻常铁剑,内劲鼓起,早已蓄式待发,一旦枫惊云躲闪,便施出那噬血剑决,定是要教他纳命来。
怎知枫惊云毫不躲闪,也不格挡,阄而是一跃而起,胸口正迎上了那四道血红气剑,番无异于自寻死路的举动,直教那红衣人如何不惊骇?但只这一惊之下,只看一道光影闪过,那柄诡异细剑竟是直朝自己脖颈处而来,只差那一毫,就要刺入。
红衣人大惊之下,急急向后望去,怎知脚未动时,便觉颈上一轻,在枫惊云看时,那头颅竟是生生滚落,掉在地上。与那尸体一道化为一淌血水,原来这细剑锋利至极,剑锋虽未触到红衣男子脖颈之处,但那人颈已而被寒芒所伤。枫惊云见那地上一淌殷红,腥臭难当,可怖之至。他虽不知缘何致此人于死地,却不愿再去细究,低头看胸腹处时,四个大孔赫然显现,血水泉涌而出,只思道:“我现下便是要死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