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尤显惧怕,不自禁往那红衣人靠近几分,心下才安了一些。手指前伸,指尖处尤自颤颤不止,抖声道:“是她,是她,便是这个女刺客了!”
那檐上女了双手叉腰,腰身只若水蛇一样,甚是诱人,撩人思绪,兼之身材曼妙,是那庭中护卫,但不识得她厉害,俱是双目放光,狠狠地往她胸上瞟了一眼,目中痴迷颜色,不言便晓得脑中想得是如何肮脏事物。但听得她道:“刘乘风,你可当真是厉害,竟是敢这般说话!”
那刘乘风肥肉微一哆嗦,竟觉得一柄刀刃已而抵上脖颈,一时之间,背脊自生出一股寒气,如芒刺骨,但望见旁边红衣人立住不动,只若标枪一般,心中也渐而定下,道:“我缘何不敢这般说话?女贼你莫要猖狂,今日却是有古仙人在此。”
他说这“古仙人”时,鼠目只视身边那红衣男子,目中满是推崇之色。那女刺客往那红衣男子斜睨一眼,只觉此人生得好生邪异,难以看得通透,心中一悸,移了目光,道:“我自不管他是什么仙人,我且问你,那杀尽碧野岭中妖兽便可得金一千的赏令可是你发的?”
刘乘风胆意稍层,断续道:“自是我发的。”
那女刺客气势陡炽,道:“那这赏金可是一千金?”
她这话问完,枫惊云心下大奇,只想道:“那告示牌上不是分明书着一千银么?如何竟成了一千金?”须知其时,一千金足足是一千银的千倍之数,叫人如何能不计较?
那刘乘风听她如此质问,不敢说话,面上虚汗淋漓,似是怕极。那女刺客冷笑一声,那目中冷厉颜色,直看得刘乘风如陷冰窟,牙关不觉抖志,显而惧极。只听得一女声道:“那日我揭榜之际,早早便与你说过,那一千金赏金我自一分不要,交于你济给樊川难民,可是也不是?”
许她说得是实,那刘乘风再不敢言。那女刺客笑声愈寒,厉声道:“怎知你竟而将那赏令改作一千银,你这般人,是该杀还是不该杀?”这话说完,却见那女刺客双手一挥,漫天的碧色石砾直朝那刘乘风飞去,好似天降冰雹,其间挟风带雷,气势怖人。
听那破空之声,刘乘风早已吓得双腿抖颤不止,只觉三魂自头颅飘出,七魄自脚底开遛,竟是差些连那裤头也湿了,这诸多暗器还未靠近,他早早便瘫在地上,口中惧得叫出声来,甚是难听。
那红衣人瞧那空中数多石子模样,碧光流转,呼啸而至,目中讶色一闪而过,数十粒碧石行了数丈,离那刘乘风尚有五丈来远时,便齐齐爆裂开去,化作漫天绿色细沙,萤萤发光,若细雷纷飞,春雨缠绵,但那绿沙前突之势仍是丝毫不止,这般若是教它打中那刘乘风,定然是要将他射作一个筛子。
便在此间,忽有一道红芒闪过,但见那红衣人右手平举,掌间有红光漫出,化作一道赤红光幕,阻在二人面前。那细沙打在光幕之上,竟若撞上了铁板,耳是声声撞击之声,幕下自积了一堆碧色沙子,红绿光芒交相辉映,颇为诡异。
那女刺客但见那红幕之上,似有血光流转,殷红颜色,只若人血,幕前有血雾迷朦,亦是一般颜色,一时心下震憾,不自禁退了一步。那红衣人自撤去功力,黑夜之中,那块红幕倏而无了影迹,独那碧色沙石在地上发亮,那红衣人瞪视女刺客片虱,自言了句:“凄雨沙?你却是那邪影城的人?”
他这话虽是自语,在场诸人却都听得清明,那刘乘风先时被那暗器吓得似是失魂丢魄一般,好容易魂魄归位,有了几分清明,又闻得那红衣人这一句话时,一时面色惨白如纸,豆般汗珠滚滚而下,牙关作响,双腿愈是颤颤,噎声道:“古仙人,你方才却是说,这女刺客,是那邪影城中来的?”
红衣人淡淡然一笑,目色凶戾,道:“当年圣城第三任城主夏岩松,便是持这凄雨沙,纵绝下界,少有其敌。这女子身承这项绝技,不是那圣城中人,又是谁人?”
刘乘风双唇乌青,不禁后退一步,但那双腿早似面条般,难撑住他那臃肿身躯,竟自跪下,转而急急扯住那红衣人衣襟,道:“古仙人,那我们当如何?她,她可是圣城来的仙人啊!”这声音颤得不成模样,显而惊惧至极。
那枫惊云身在庭中,虽是被一团侍从围住,但谁人目光在他身上?只都关注那檐上女子,当他作无物一般。他见齐乘风一听那“邪影城”但怕成了这番模样,心中只想,不知那邪影城是何地界,竟有这般大震慑之力。只若龙城五派之于神州岛民一般。
那檐上女子柳眉一蹙,冷声道:“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魔剑门一脉单传,今日间旬有幸遇见。”
纵衣人诡笑一声,道:“夏姑娘当真是好眼力。”
那夏姓女子冷哼一声,道:“魔剑门一脉,数千年来俱出英杰才俊,怎知传至阁下手中,竟成了这城主走狗。”她这话语说得冷漠,字字句句似冰锥刺耳,听得人心下生寒。但见夜空之中,那女刺客飞身跃起,成踏燕之势,细臂疾挥,又是一阵破空之声,呼啸而至,一片萤萤绿光,若蝗雨一般,也不知那刺客身上藏了几多的暗器。那凄雨沙竟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前仆后继,铺天盖地而来。那凄雨沙果真是一项神秘暗器,发出之际,其间早已藏好了阴劲,待飞得近时,齐齐爆开,化为漫天绿沙,常人谁能抵住?
怎知那红衣人当真高绝,右手往前虚探,硬直而立,那手末稍处,有血芒耀目,在那空中漫开,化作一道血色光幕,纵使那些凄雨沙带了多大力道,皆似蜉蚍撼树,再无后劲,跌到地上。这无尽无穷的沙雨直下了半盏茶时分,红衣人嘴角一抹诡笑闪过,不冷不淡地道:“可怜那邪影神通,至你手上竟是成作这副模样。”
他这话语常人听时无异,枫惊云听在耳中,却感到一抹杀气渐而漫开。如同实质一样,迫人胸窒。再看那红衣人时,眼见他双目透着血色,似是野兽将要噬人一般。枫惊云被那目光望了一眼,不觉心中一颤,竟然生出一丝难言的惧意。一时骇起,只想道:“这人到底是人是魔?如何会有如此重的凶戾之气?”
初番较量,那女刺客登时便落了下风。但那刘乘风乃是一介庸官,平素时教他品歌论舞,指点饭肴美酒尚能一二,现下里竟是看不出谁赢谁输,见二人均是默而模样,急又扯了那红衣人袖襟,双腿曲软,差些泣出,惶惶然道:“古仙人,她却是那邪影圣城的人呐,我们却是不打了,不打了,不打了!”
枫惊云只觉那红衣男子杀意愈盛,暗叫不好。望了那刘乘风一眼,只想此人虽是贪婪,却不致死。他现下却是自己糊涂了,竟是去招惹那杀神,自寻死路。那红衣男子目中凶光大起,只若尊魔神,教人不敢正视。那双红目直视着刘乘风,也不见他使了如何手段,那刘乘风竟是突兀倒地,细见之下,那尸身渐而化作了一滩血水,顺阶流下。再看那阶上时,只余了一套宽大衣物泡在一淌血水当中,又哪有半分骨肉模样?
如此歹毒手段,直吓得那院中侍从怔处,一时面面相觑,也不知谁人先行弃了手中钢枪,面上惊惶,似漏网之鱼,丧家之犬,看那奔行方向,正往后门而去。一有人带头,剩余之人俱是弃兵器跟从,只听得一阵“咣啷”之声,不绝于耳。
那红衣男子面上狰狞,笑声兀起。这笑声愈笑愈大,最末竟是震得庭中诸人耳中生疼,只疑出血。那男子状若癫狂,一时之际,凶戾之气奔汹而出,如高山崩绝,沧海倒灌,令人抗奈不住。双手前探,五指平伸,那指端有红芒闪耀,忽听得一声断喝,睡狮苏醒,老龙低吟,众人看时,只看十道腥红气剑破空而去,十指气剑方才飞出不远,那男子双手复又凌空虚点,血红气剑络绎而出,只若长了眼珠一样,朝那一众侍从脖颈处穿过,也不晓得那气剑中藏匿了怎样的阴劲,但凡被气剑透体之人,俱是瘫在了地上,只几息间,便化为一淌血水,四下纵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