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小六子将醉醺醺的大汉送出客栈,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搭,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而来,笑嘻嘻的看着老掌柜,道:“来了来了,掌柜的有何吩咐?”
老掌柜一整面色,右手轻抚发灰的山羊胡,悠悠的说道:“小六子,老夫现在有事要先行离去,客栈的事务便先交付于你,待时辰到后,你们就先打烊吧……”
小六子看了看身边的四十多人,又见上官无极嘴角的笑容,朝着老掌柜点了点头,欢快的说道:“好勒,那掌柜的您慢走!客店你就放心吧……”
“小六子,小六子……”就在这时,靠窗处一位商人模样的食客,脸颊微微泛红,手中酒壶轻轻摇晃,伸着脖子呼喊道。
小六子连忙应声,笑着与老掌柜等人点头示意,右手拿起肩上抹布一抖,口中连呼来了来了,朝着那商人打扮的食客走去。
老掌柜瞪了上官无极一眼,从柜台后移步出来,没好气说道:“跟我走吧,老家伙……”
上官无极面不改色,淡淡的点了点头,朝着老掌柜作请状,老掌柜轻哼一声,便带着上官无极等人进入了客栈后院,从后门来到较为宽敞的巷道,一言不发地走着,时而左转,时而右逛。
……
与此同时,风雨楼门外的张洪豹双眼一闭,似乎从一种奇妙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双手微微握拳,神色间流露一丝喜色,连忙双手于胸前合十,郑重的的朝着风雨楼内深深鞠躬,并言语中不掩激动,道:“多谢护法大人厚赐,小人实在是感激不尽!”
张洪豹说完后,并没有立刻其身,而是维持原状静静等待,神色中没有一丝不耐,反而显得极为恭敬,约莫几个呼吸之后,前方传来嘎吱一声响动,两扇残旧的暗红正门缓缓开启,张洪豹缓缓起身从门口向内望去,发现其中幽绿雾气弥漫,仅隐隐约约间可见一些座椅物什的边角,却无法看清具体景象。
“嘎嘎,这倒算不得什么厚赐,老夫也不过是助你一臂之力罢了……”
突然间,一道阴厉的笑声自雾中传出,四处游荡的幽绿雾气嗡一震,顷刻间朝着四方急剧收缩,渐渐显露出其中虽现残旧,但却流露着古朴之气的厅堂摆设,老旧的器具规整摆放,痕迹斑斑的四周幽光点点。
在张洪豹正前方约六丈多处,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背对张洪豹盘膝端坐在房内中心,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三张正椅,其前方乃是两张太师椅依墙而立,太师椅间横着一张四方桌,距离桌椅三尺的上方设有一神龛,墙上悬挂一副模糊的画卷,神龛上三株幽光星闪的三尺长香,一缕缕幽雾随着长香闪动逸出,幽雾渐渐的铺撒在画卷之上,使得模糊的画卷幽光轻泛,模糊的图像轮廓竟清晰几分。
长香每一息一闪,幽雾亦是一息一撒,画卷幽光随之一泛,三者相互协调牵引,冥冥间似有诡异之力诞生,不断的垂落在画卷之上,仿佛在催促着画卷图像的恢复。
盘坐的黑袍身影一言不发,宽大的长袍微微鼓荡,使得在外的张洪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恭敬的站立在门外,等候黑袍身影的命令。
张洪豹放眼望去,并未敢轻易打扰盘坐的黑色身影,不经意间抬头看向那模糊画卷,双眸陡然凝滞,墨黑的双瞳中漩涡骤现,整个人就这样僵在原地,画卷之上溢出一缕缕幽光,不紧不慢的朝着张洪豹游荡而来。
就在幽光来至张洪豹眼前之时,盘膝端坐的黑袍身影动了,只听见其冷声一哼,被黑色袖袍包裹的右手轻轻一抬,一道幽暗的灵气蓦然冲出,瞬息间将张洪豹眼前的幽光包裹,又飞速朝着画卷中冲去,直接没入了模糊的画卷中。
紧接着,一道阴厉的喝声响起,神情凝滞的张洪豹身躯一颤,双眸中的漩涡瞬间消失不见,回过神来的张洪豹脑海中一股凉意袭来,十分后怕的低着头,不敢在看那模糊画卷一眼。
黑袍身影身影一震,瞬间便坐立到了太师椅上,干瘦如枯骨的右手随意的搭在四方桌上,左手蜷缩在黑色大袖之中,自然地搭在左腿上,厉声说道:“哼,小子!眼睛是个好东西,但却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看到,懂了吗?”
张洪豹双眸一滞,轰的一声便跪倒在地,展露出惊惧万分之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小人有眼无珠,还请护法大人恕罪!”
此时的张洪豹心惊胆战,传说里面这位护法大人,虽然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所以被圣主派到风雨楼驻守,但其为人却是喜怒无常,在诸旗之中可谓是谈虎色变。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洪豹一直不太相信传言,又听何旗主说这位护法大人赏罚分明,于是便想有朝一日能够亲自面见,那样自己就能够平步青云,甚至有取代何旗主的机会。
可直到张洪豹进入此地之后,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里面这位护法大人的喜怒无常,方才刚厚赐了自己,现在却又变得冷意森森,暗道果然是名不虚传。
黑袍身影右手轻挥,抬头看向张洪豹,阴恻恻的说道:“算了算了,起来吧!你且进来说话,先说说到底是何要紧之事,竟然要让你擅闯风雨楼!”
张洪豹闻言一喜,连连谢罪之后站起身来,当他放眼向内看去时,只见那黑袍护法虽然被黑袍包裹,但其整个人就像被一层皮包裹一般,脸上笑显得干皱不已,颧骨高高凸起,鼻子完全塌陷了下去,两个鼻孔细如发丝,呼吸间幽暗之气涌现,连显露出的双手,干瘪的就只剩下骨架,看上去细小而脆弱。
更为恐怖的是,黑袍护法双唇呈现血红之色,两侧各有三寸狰狞的獠牙露出,紧闭的双眼睁开之时,初始的双眸本来是凝滞仿佛空洞无物,突然间绽放出浓郁的幽暗之光,整个人显得十分可怕,特别是张洪豹看过去时,黑袍护法狰狞的獠牙咔咔开合,幽光闪烁的双眸猛地一颤,就像饥饿许久的猛兽一般。
仅仅一眼,张洪豹双眸猛地一颤,十分害怕的低下了头,心中升起一股股恐惧之意,双脚就像灌注了铅一样,顿时变得沉重不已,一步也无法迈步。
最终,张洪豹暗中运转体内灵气,不断驱动着僵住地双腿,方才步履沉重的迈步房内,一步一步的走到房内中心,正好是刚才黑袍护法盘膝之地,但张洪豹却不敢抬头,双眸中充满畏惧,战战兢兢的站立在原地。
黑袍护法右手猛地一拍桌子,一声阴厉的冷笑传出,厉声道:“嘎嘎嘎,怎么着?难道是被老夫这幅模样吓到了不成?”
“没有…没有……小人不敢!”张洪豹闻声一颤,连忙挥摆双手否认,说话间声音都有些颤抖。
黑袍护法冷声一哼,言语间流露讥讽之意,幽幽说道:“没有?哼哼,那你为什么不敢抬起头来!”
张洪豹双眸一凝,极为勉强的抬起头来,强忍心中恐惧之意,将眼中的异色尽皆收敛,强行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正色看向黑袍护法。
黑袍护法冷声一笑,狰狞的獠牙一颤,血色双唇微微张开,发出极为阴冷的声音。“嘎嘎,好小子!说吧,此次到底所来何事!”
张洪豹神色一颤,强行按耐住心中惊恐,单膝跪地,巧妙的低下了头,沉声说道:“启禀护法大人,轩辕帝国宁王之子今日突来南云城,而且与他同行的几十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张洪豹说完之后,黑袍护法眸中幽光一闪,伸出萎缩许多的舌头,嗜血的舔了舔獠牙,诧异的问道:“哦?宁王之子?你可识得是宁王几子?同行之人样貌又如何?”
“启禀护法大人……”面对黑袍护法的疑问,张洪豹神色一正,刚刚话至一半时,突然间,黑袍护法双眸中的幽光一滞,一声尖利之声传出,张洪豹只感觉脑海中一阵嗡鸣,眼前忽然又一道绿光突显,自己便瞬间失去了知觉:“算了,还是老夫自己查探一番吧!”
只见黑袍护法干瘪的右手虚按在张洪豹头顶,左手之上一缕幽光逸出,缭绕在张洪豹的眼前,单膝跪地的张洪豹双眸失神,其中不时有幽暗光点显现,神情凝滞的立于原地,黑袍护法双眸微闭,干瘪的右手中幽光闪烁,血色的双唇轻轻开合,似乎在轻吟法决。
随着黑袍护法的念动,手中的幽光猛地一颤,突然间便化作一道道精纯的幽光,直接没入了张洪豹的头中,幽光犹如涓涓流水,在张洪豹的脑海中四处游荡,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又不时有一缕缕幽光自张洪豹眉心逸出,缓缓地没入了黑袍护法微闭的双眸中。
良久之后,张洪豹脑海中的幽光尽皆流出,黑袍护法双眼一睁,流露出淡淡的幽光,左手轻轻一弹,右手法决一捏,张洪豹便无力的瘫软在地,黑袍护法身影一闪,又再度出现在前方的太师椅上。
黑袍护法右手轻抚獠牙,双眸中的幽光时明时暗,血色双唇一张,疑惑的说道:“修道院院长上官无极?副院长邢森!大长老文鸿,二长老吴峰!怎么会是他们……莫非这段时间南云有何变故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