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堂中全场寂静。秋萁难以置信的看着耶律光,而后者正立在场地中央,手中提着一个人的头顶。他五指张开竟将那人脑盖抓住,那人满脸是血,四肢异样的垂在地上,双眼翻白,早已失去了知觉。
秋萁回过神来,叫道:“比试结束,耶律光胜。”
耶律光张开手掌将那人丢在地上,目光微垂,环顾四周。包括岳阳和秋芯在内,所有考生触到他目光时均不禁全身冷寒,下意识别过头去。
秋萁望着耶律光,双目中闪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心道:“怎么我以前没发现?是因为对手是秋芯和岳阳的关系使他无法激发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么?只有十三岁,这睥睨天下的霸气已然宣泄而出,令人抵挡不住。搞不好他会成为我们灵鹫山新的希望,继那个怪物之后灵鹫堂最杰出的新人。”
耶律光回到岳阳和秋芯身边,喃喃道:“真让人失望。原以为留年四次的家伙会有些看头,没想到连逼我使出道术都做不到。真不明白你们刚才是怎么忍受的,忍受不得不和这种程度的家伙交手的无奈。”说着望向全身脏乱,娇喘不止的秋芯。
秋芯哼道:“我知道,你要说我竟然被那种家伙逼得到处乱跑,最后惊险获胜,真是没用,是不是?”
耶律光摇头道:“我要说,你竟然和那种家伙玩这么长时间,也许你的身体里有受疟狂的潜质。”
秋芯拳头紧握,哼道:“这句话我更不想听。”
岳阳煞有介事的道:“可是的确有这个可能性。秋萁姐那种虐待狂的个性大家都清楚,秋芯和她是姐妹,遗传到秋萁姐所剩下的性格是完全可能的。”
秋芯叫道:“小阳,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我不活了!”
岳阳笑道:“开玩笑的,别激动。我们现在不是都通过了,应该高兴才对。”
耶律光是最后一组。此时已有十一个胜出者通过了第二阶段的考试。而另一边的十个人只能心怀忐忑的等待秋萁宣布败者复活的规则。至于耶律光的对手,因为重伤过度只怕两个月内别想下床。不过令人担心的并不是他身上的伤,而是心理所受的创伤。那种恐惧只怕一生也恢复不了,从此放弃了修真仙路。
秋萁笑道:“已经通过的十一个人可以拿着你们的号牌走了。下一场考试在中礼馆,祝大家好运。”
秋芯轻道:“已经可以走了?”
岳阳道:“应该吧。秋萁姐那么说,自然是可以走了。”
耶律光一言不发,径自向外就走。
几个比输的学徒急了,大叫道:“不是说有败者复活么?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秋萁笑道:“别急,你们当然有机会。只不过没必要让他们等就是了,因为机会非常渺茫。规则我一会告诉你们。你们可以放心,如果你们真能通过,我保证你们能照常参加第三阶段的考试。”说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如果你们当中真有人能做到的话。”
留下的考生心中更加不安起来,秋芯叹道:“果然她一开始就计算着什么。”
岳阳低声道:“这和我们无关。我们最好不要留在这,免得被殃及池鱼。”
这次连耶律光也跟着点头。在他们三人的带领下十一人离开圣武堂赶向中礼馆。
中礼馆是灵鹫堂中管制礼法的地方,造型古朴,充满威严。众人来到门前,看着那悬挂在两扇漆黑大门上象征权威的斧头标记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秋芯低头嘀咕:“我不是因为犯错才来的,是来考试的,所以不用紧张,不用紧张。”可是脚下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耶律光轻哼一声,推开前面的秋芯迈步就走。秋芯向前跌出两步,头险些撞到门上。正要回头大骂,却见耶律光已经走在了前面。
耶律光道:“你们在干什么?午饭都没吃,难道不饿么?早考完早去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耶律光的话大家心中的恐惧顿时减弱。众人跟着耶律光从角门进入,穿过前院中门,来到正殿门前。
进入正殿,在擦得雪亮的地板中央盘膝坐着一位老者。他年迈苍苍身体却异常壮实,光头,垂目,坐在那里五心朝天,一动不动,如同一尊佛陀雕塑。
耶律光轻道:“海笑天?”
秋芯吓得险些咬到舌头,忙捂住耶律光的嘴,低声道:“你疯啦,怎么可以直呼这位大人的名字?他可是中礼馆的馆主,掌管整个灵鹫山法度的人。”
岳阳补充道:“同时也是灵鹫堂的精神支柱,三大飞仙之一。”
耶律光哼道:“那又怎么样?”迈步来到海笑天面前,在距离不足一米处坐下,毫不客气的道:“第三阶段的考题是什么?”
其他人均倒吸一口冷气,偷眼望向海笑天,见他毫无动静,稍稍安心。
岳阳道:“不知道考题是什么?不过如果是这位大人出题,只怕想要通过不那么容易。”
秋芯来到耶律光身后低声道:“阿光,我们退后一点等大人醒过来。你坐得这么近很没礼貌的。”
耶律光不理秋芯,只是呆呆的凝视着海笑天。秋芯皱了皱眉,心中有气,拉着耶律光的手也增加了力道。耶律光仍旧不动,呆呆如同木鸡。渐渐的,在他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接着是恐惧,最后竟好似绝望。
秋芯担心的拍着耶律光,可是耶律光仍旧毫无反应。岳阳急步上前,看到耶律光的眼神心头剧震,慌道:“该不会是中了什么法术吧。阿光,阿光,醒醒啊!”
秋芯慌道:“都说不让你胡来你就是不听。别人也就算了,这次可是飞仙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无论两人如何摇晃呼叫,耶律光始终无动于衷,眼神逐渐空洞,目光越来越黯淡。
海笑天突然睁眼,一股强大的力道好像波纹般狂泄而出,带着一股股涌动的力量将空气卷起向四周吹散。在这庞大的力道下耶律光首当其冲,在他身边的岳阳和秋芯则紧跟着被撞飞出去。
能量扩散之快,范围之广瞬间充斥了整个中礼馆正殿,将来此考试的十一名考生全部吹飞起来。
中礼馆从正殿到庭院,三道大门全部敞开,十余名少年好像风中的树叶飘摇间飞出门去。
江涛猛灌了一口酒,心满意足的将耿心那大酒葫芦敲在地面,赞道:“好酒。我已经有多少年没喝到这么好的酒了?”
耿心笑道:“自从三年前那老家伙为了防我偷酒换了新阵法开始。”
江涛笑道:“是啊,哈哈,就从那时候开始的。都是你小子,一点偷酒的规矩都不懂。哪有偷酒一下子偷走一半的。那样当然会被发现了。”
耿心哼道:“那样才过瘾。不然像你一次偷几两,要多久才能饱喝一顿?一次喝一点,我宁愿不喝。喝酒图的就是个痛快。”
江涛笑道:“也是,像我们这样的酒虫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望向那石碑,叹道:“说到酒虫,这家伙比我们都严重。你也是因为他才开始喝酒的吧。”
耿心望着石碑,呆呆的出神。
江涛起身弹了弹土。“时间差不多了。你猜这次有几个?”
耿心问道:“通过你的有多少?”
江涛道:“二十二个。不过其中有几个素质相当不错。”
“素质啊!”耿心托起下巴。“说到素质,我之前倒是碰到几个好的。”
江涛笑道:“你遇到了?在什么地方?”
耿心道:“当然是翠林。不过只是擦肩而过,匆匆忙忙的也没时间说话。对了。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他们还想攻击我。呵呵,可能是把我当成猴子了。”
江涛笑道:“赌一下?我赌五个。”
耿心哼道:“五个?你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中礼馆外,足足过了十分钟才有人勉强能够爬起。
海笑天呵呵大笑,声音虽老迈却充满浑厚的力道。他道:“不错嘛,这么快就能站起来,今年的素质比往年都要好。能够留在中礼馆牌匾以内的就算通过。”
“牌匾?那不就是大门么!”考生们惊呼出声。左右看去,大多数人都被吹出了院门,只有几个还留在里面。“难道刚才那个就是考题?”
江涛皱眉道:“怎么?难道你认为会有更多人?今年的素质真有那么好?”
耿心哼道:“我是说你不要小看灵鹫堂预仙班的小鬼们,但更加不要小看海笑天那个老家伙。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号称精英班的本部第一班,他是不会让那群小鬼轻易头戴光环的。‘精英’两个字可不只是叫来好听的。”
江涛道:“那你说有几个?”
“三个。总之比你少就对了。”耿心一笑。“其实一个都没有也不错。”
海笑天满面春风,笑道:“对,刚才那个就是今年最后一道考题。所有还留在中礼馆范围内的人就算通过。恭喜你们三个。”
十一人中只有三人留在中礼馆牌匾以内。耿心倒在正殿双开的红漆桃木大门边,一只手扶着立柱跪坐在地上喘息。岳阳摔在中门紫金立柱下。他好像被撞得不轻,前襟一片血红。秋芯倒在院门牌匾下的阴影中,双目紧闭,依然昏迷。
海笑天道:“好了,通过考试的人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落榜众人纷纷大叫道:“这怎么行。刚才那个怎么能算?根本就没有意义,而且也不公平。在之前的考试里受伤轻的人肯定占优。”
海笑天喝道:“是么?你们是想说我这个中礼馆的馆主有失公平?”
大家此时才想起眼前这个老人不只是考官,同时也是管理灵鹫山礼法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海笑天哼道:“你们真的认为这和个人的伤势,状态有关系么?若当真如此,为何留在门中之人不是吐血就是昏迷,此时扔没有一个可以站起。而你们却一个个都能生龙活虎的爬起来和我理论?”见学徒不说话,续道:“我刚刚那一喝你们以为只是寻常的吼声么?那是在试探你们的潜力和心志。潜力越强,心越坚定的人抵御力越强,和你们此刻的体能状态完全无关。”
一个胆大的问道:“可岳阳幸运的撞在立柱上抵消了力道,这怎么算?”
海笑天道:“时也,运也,命也。时运既是造化,这是修真基本中的基本。你们的老师是谁,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没教过你们?”目光环过四周,无一人敢和他对视。“你们就没想象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都顺着门的空间向外飞,只有他一个人偏离了方向撞在门柱上?那是因为我有意让你们从这个方向出去。换句话说,他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了我的束缚才会撞上门柱的。那是他凭实力换来的。”
众人不敢再说,相互对望,踌躇半晌,却没有一人离开。
海笑天道:“你们以为站在这里我就会心软么?不合格就是不合格。给我回去,明年再来吧。”大手一挥,一阵风起将门口那八个学徒吹出二十几丈,同时将大门关闭。
那八人从地上站起,又逗留了一阵,见再等下去也无意义,相继沮丧的离开。
海笑天再度挥手,风又起,将耶律光,岳阳,秋芯三人带入正殿,同时将中门和正殿大门关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滴晶莹的液体在秋芯身上。那液体成绿色半透明状,从离开葫芦嘴开始绽放光芒,直到落在秋芯身上化作一团雾气将秋芯笼罩起来。
不多时,秋芯一声。随着她的呼吸,绿色雾气从她口鼻流入。三分钟后,她全身放出荧荧的光泽。等到光泽隐去,她身上的伤痕奇迹般的消失,睫毛颤动,缓缓张开眼睛。
秋芯立起上身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哼道:“睡的好舒服。”揉揉眼睛,看到耶律光和岳阳一脸惨相坐在身边,古怪的道:“你们两个怎么伤成这样?不会又打架了吧?真是的,自己兄弟干嘛出手那么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