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床头……”
可以想象那群人惊恐万状地跑下楼的样子。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是在说有个人把自己挂在上铺,吊死了,是吗?
事情没头没尾的,结案却结得有头有尾。可能是因为我看过太多古今中外的电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面的仪式感太强了。
也不完全是因为电影。想当年我们高考的时候可从来没料到过,会在奋战千日才挤进去的梦寐以求的学府里,因为突如其来的事件,被隔三岔五地请去配合调查,四年大学生活给整得七零八落的。
眉眉换了专业,苏彦放弃了保研,我也草草毕业随便找了个工作了事。只想早点离开。
先是大一第二学期刚开学没多久,我们女生宿舍楼里不知道怎么地,钻进来两个男人,听说是感情纠葛,冲上楼找前女友。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也不完全都往边上躲,一会儿簇拥在卫生间门口,一会儿又簇拥在某寝室门口,欲罢不能地看热闹。
直到个别学生干部告了宿管阿姨,叫了保安,那两个男的才推开人群,夺路而逃。
往哪逃呢?有一个人冲到宿舍走廊的尽头,跳了出去,另一个沿着楼梯往下跑,没影了,两个都没逮住。
诡异的是,跳出去那个,跳出去后,就真的没影了,死不见人,活不见尸的。
接下来就是长达一年的取证,笔录,没完没了。三天两头地被作为目击者请去配合调查。不过,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并不大。
影响我的是另外一件事,看他日记后恰好想了起来。
“比起我亲身经历的那件事,也算不得什么。”我不喜欢他神出鬼没地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话就不说话的样子,有意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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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14:00有课,中午不想吃饭,11:00就跑过去自习。是706室吗?我一路找过去,喔……7006。
这栋教学楼很老,课桌上居然铺满了灰。午餐时分,整栋楼听不到人声,啊——梦寐以求的万籁俱寂!这正是我提前跑过来的原因。
擦擦桌子板凳坐下来,我很享受校园里的种种,初秋的风,闪动在光影里的粉尘,陈旧的桌椅,和黑板上擦一半留一半的粉笔字……
我不是来看书的,只是来写日记。只是记录校园生活,作为人生的一段记忆。人间真好。
我写了很久。直到脚底冰凉。
过了很久很久。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这里好冷!
我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7006这个门牌号就不对劲。我一路找过来,明明看见其他教室的门牌号都是701、703、705,这间却是7006。
那年我遇到了好多事,最常见的,就是,常常会觉得身处一间时空静止的屋子里,就像,真空地带。
那个时候,时空静止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像,伸出手去,能触摸到空气稠密的质感。这个时候看表,时间一定是错误的。
后来我看过星盘,说是有一类人,会因为星体在29岁的时候逆行而逆生长,至少一次。
当然并不全都是好的。逆天就会付出逆天的代价。
我想那年的感觉就是星体逆行带来的。……不过,那天也不完全是这种感觉。
我打了个寒战,不由得站起身来,小心地回顾四周。
空空的教室里,只有我。
还没到上课时间。但是我想下楼了。
快步走出教室,来到电梯口,等了一会儿,电梯中午会停运吗?那不等了,走楼梯吧!
鬼使神差地,又折回去看了一眼门牌号,……啊,没有,了。
再看看呢?701,703,我记得7006就在那一排教室的中间位置,但是现在,没有了。
更冷了,楼梯,楼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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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楼顶去看过没?”商学院的一个男生问我,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显得深沉。
“没有。屋顶上有什么吗?”
“我去过。十楼有间教室里堆着瓶瓶罐罐……楼顶那道门锁着,上不去的。”
“锁着干嘛?”
“你没听说过?”
“听说什么?”
“那栋楼是学校里最高的。”
“那,因为高,所以锁起来?可上人屋面一般不会锁,不可上人屋面,一般都会锁着的吧!”我觉得他有点故弄玄虚。
“你信那些不?”他还是很深沉的样子。
“嗯,你是说灵体?我觉得没什么啊!”
“我能看见。你看到过吗?”他说。
“见到过……”
“我经常看到,是一团雾蒙蒙的样子,一团,白白的,像雾。”他说得还算科学,我觉得。
“那就是一团能量,一个磁场。”我补充道。初中上物理课,物理老师讲过的。不至于像他说得那么神秘。而且觉得,他故弄玄虚是比较可怜的。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不被人相信,然后觉得自己独特?
不管谁神秘兮兮地说起这些,我都觉得他很可怜。就是离俗科学很近,离真科学很远的样子。
说“真”又难免引起腹诽或打斗,应该说是科学与灵学。不至于神神怪怪的。
或者你来说说看呢?
当然我是敬畏神明与天地的,但不是装神弄鬼玩神秘那种。灵学就是灵学,不是神经紧张学。但灵学和精神学科几乎完全相通,至少很多术语可以等位互换。
不过他的确有独特的地方,而且足够优秀。
“好多人都想从那儿跳下去。因为够高,能成功。”他继续带着神秘的笑。
“喔!”从前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爱谈死,后来便明白那只是一种人生进阶式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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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扯远了。
那天一定是阴煞当值。
晚上十点半迷迷瞪瞪回宿舍,一路上影影绰绰,校园里的路灯高悬在头顶,一只白色的流浪猫嗖地一下,蹿进树林。
“自从开了天眼后,我就看不清楚强光下的东西啦!”因为我相信,商学男就经常找我谈心事。
“我眼睛也很模糊。但我还没开天眼……松果体沉睡中。”我逗他。
有时候走在夜里,视力却很好。像是对白天眼睛模糊的一种代偿。我转转眼珠子,走路不忘做眼保健操……
那天我的视力又出奇地好了。进宿舍区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树干上挂着一大坨红色的东西。
脖子很不舒服啊!我且走且昂,转眼珠子,昂脖子——希望这副尊容没有被人看到乃至于吓倒,转眼珠子,昂脖子,……越走越近,啊!那是……?
一件衣服?一套衣服?
还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