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桑海

“凡人的生活……吗？”禺期摇了摇杯中清酒，陷入了深思。

这不是在嫌弃人界，而是回忆起久远的记忆，在服下天庭赐下的灵丹成神之前，他也只是个在铸剑方面有杰出才能的凡人，过的是还不如现在的贫乏生活。

既有几分怀念，就像是乐事薯片吃习惯后碰上咪咪点心面时的心情，又有几分赞叹，故人的子孙将人间建设成陌生的模样。

没多久，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冒上心头——神界的生活与人界的生活，到底哪一个更适合自己？

神界的物质条件无可挑剔，就拿酒来说，神界连一杯最普通的酒都能让人快速恢复体内损耗的天地灵气，更别说作为饮品最重要的口感了，而人界受到天地灵气量限制，酿酒的材料很不给力，这是酿酒技术填补不了的差距。

可神界毫无人情味可言，众神各司其职，唯天帝之命是从，连给神界立下汗马功劳的神将犯点小错都得立刻贬为凡人。虽说这只是清心寡欲文化的负面效果，也会有许多正面效果，最起码不用常备戒心生怕同僚背后捅刀子，可如此生活确实无趣至极。

“客、客官，这是您要的烧鸡。”店小二打着颤的声音打断了禺期的沉思。

莱尔制造的傀儡还原度100%，连禺期身上的红色纹身都完全保留下来，普通老百姓看见脸上有红纹的禺期都心里发虚。

“……嗯。”禺期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光，放下铜钱，拿起食盒走出小酒楼。

这是座没有什么名气的小镇，但路上行人一样很多。

不管是哪个时代，都会有混得好的人与混得不好的人之分，但禺期注意到路人中面露愁苦者的比例远高于正常值……结合他这些天的见闻，大约就是本时代中原的帝皇施政失败的结果吧？

当然，他对消灭六国一统天下、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的嬴政还是给予高度评价的，但不能因为功绩伟大就认为他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修建长城和灵渠是利国之举，但‘具体如何修’却是另一回事，不理会实际情况订下苛刻的期限，往死里的逼迫百姓服徭役，压根没将百姓当人看，怎么样都无法正当化。至于盲目追求长生不死之药、修建兵马俑、修建阿房宫、维持需要以上的军队导致生产大受影响诸事，就根本不需要分析了。

即便以弱肉强食进行解释，强者可以对弱者为所欲为，可嬴政的施政已导致民怨四起，导致其统治不稳，实在是无法给予‘成功’的评价。

“……功绩伟大的无情暴君，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啊。”禺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仰头眺望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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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几条街外的客栈，敲了敲莱尔的房间门，得到回应后进入其中：“这是我从之前的酒楼带回来的烧鸡，酒就算了，还不如你用炼金术制作的。”

“辛苦你了，这间客栈的厨子水平是真不行。”莱尔笑着走了过来，接过食盒。

之前几天每次禺期进入房间时，莱尔都在阅读竹简，见此不由道：“咦？已经看完那些竹简了吗？”

“嗯，差不多能看懂秦国的文字了。”莱尔通过神识学会了神界的文字，即已被时代淘汰的上古时代的文字，不花点时间恶补，他就是个文盲。

禺期默不作声，其实他也有在学习秦朝的文字，可真的做不到像莱尔这样连老师都不需要直接几天内毕业。

莱尔放下食盒，问道：“你在这里还有别的事情想做的吗？我打算等会儿就前去更繁华的城市。”

禺期摇摇头，重温凡人的生活在哪里都可以，试着问道：“……要去咸阳？”

“咸阳估计是天下最繁华的城市，不过还是算了吧。”莱尔摆了摆手，随后解释道，“我一不打算禁锢自己的力量低调地生活，二不打算向人间帝皇屈膝，三认为杀戮只是将别人提前送去转世投胎的普通行为……我一旦去了咸阳，会发生什么事情是显而易见的。”

莱尔使用法术>被百姓视为高人>嬴政派人招揽>莱尔果断拒绝>掌控心极高的嬴政下令通缉莱尔>莱尔大杀四方

如此肉眼可见的套路演下去，送嬴政一个人去投胎会是最好的结果，事态发展若有偏差，数万大秦将士都得一同上路。

伏羲订下的神魔不得干涉世俗朝政的规矩可约束不到莱尔，假如真的存在着虚无缥缈的天道，同样也影响不到莱尔，毕竟他是毁天灭地东皇钟！天都没了，何来天道！

尽管心中偏向于暴秦灭亡，但禺期也认同莱尔不想干涉世俗之事的想法，只是道：“……如果你是这种想法，不管你人在哪里，估计最终都得前往咸阳一次了。”

“那就是他自己找死了，与我何干？我总不能为了一个区区人间帝皇而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式吧，他又不是伏羲。”莱尔坐下来，打开食盒，打算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说得就像伏羲就能让你改变一样。”禺期认为唯一能让莱尔低调做人的存在只有‘东皇太一’，奈何这一位根本不可能大驾光临，“那么，我们要去的大城镇是哪？”

莱尔笑答：“桑海城，东海之滨哦~”

“有什么说法吗？”禺期问道。

“寻找蓬莱岛算不算，我们总是要找一个地方安家的吧？跟盘古住一块，听着就像是个灵气充沛的宝地。”莱尔撕下大鸡腿，狠狠咬下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之后再找点狐狸精和花妖当女仆，建造属于自己的家园~”

——与此同时，位于群山之间，由历代墨家巨子率领门徒经三百多年建造而成，如今成为各地反秦人士最安全的据点的墨家机关城，在“流沙”杀手集团、公输家族、秦国大军的联手下覆灭。

残余的反秦势力转移的目的地正是桑海城，此处除了有儒家的小圣贤庄和著名的海月小筑，还有大秦帝国联合阴阳家和公输家族在海边建造的巨船蜃楼，其目的地也是蓬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