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乡下

“你这不孝女，几年没个音信不说，竟然还将包袱塞给我！”

“这不刚好吗？我找个人给你送终来了~”

“你自己留着吧！再继续泡在那种肮脏的店里，说不准哪天就跟你的丈夫一样死得不明不白了。”

“我的死活不需要你管，反正我死也要死在大城市里！”

耳中听着母亲与外祖父的争吵，身为当事人的莱尔心情却十分轻松，四处看风景。

毕竟一切早有心理准备。

自从两个月前，那个一个月不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只为榨干老婆出卖色*相得来的钱、拿不到钱就打老婆的男人被发现死在酒吧后的小巷里，母亲进入忙碌模式，不单晚上出去工作，周末白天也不见人。不是为了抚养孩子而拼命赚钱，只是为了钓有财力的男人、给今后的人生准备一张长期饭票。

至于莱尔这个妨碍钓男人的包袱，铁定要被处理掉，只是需要等到学期结束。

原本莱尔还担心陷入其他更糟糕的处境，他对母亲的道德水平从来不抱任何期望，万幸的是，最近刚知道他还有一个住在偏僻的乡下的外祖父……咳，由此可知母亲和外祖父关系如何，没啥惊讶的，任谁有一个当****的女儿，大概都不想隔三差五来电嘘寒问暖。

想也知道提出请求的话，外祖父口头上的答复会是什么，因此母亲事前根本不打招呼，直接带着莱尔回老家，敲开大门后对着许久不见的外祖父单方面宣布自己的决定。

母亲免不得在门口挨一顿臭骂，然而骂归骂，女儿还是女儿，外孙还是外孙，她从一开始就利于不败之地。

“有种老子死后别屁颠屁颠地回来找儿子分遗产！”最终，母亲连老家大门都没进去，在谩骂声中独自离开，迈向崭新的东京****生活。

“…………”莱尔安静地目送母亲的身影远去。

没有悲伤，莱尔白天上学，母亲晚上上班，作息时间刚好错开，本来就缺乏交流，莱尔过去曾尝试讨好卖乖，都以热脸贴冷屁股告终，也便死心了，母子关系冷淡。

没有怨恨，尽管母亲工作赚的钱大多花在个人享受上，只留那么一丁点生活费，但好歹供养了他八年，不能当白眼狼。

没有感恩，莱尔不是圣人，实在是无法从过去八年的人生中屎里淘金，找出能显示母爱之伟大的场景。

“那个……”收回目光，莱尔看向面色有几分病态的苍白的外祖父，小心翼翼道，“请问，我能留下来吗？”

说实在的，就算连外祖父也不收留他，他一样能活下去。

人口越稠密的地区，诅咒越多、恶灵越多、妖怪越少，过去生活在全球第二大的城市里的莱尔，至今还没有见到过妖怪，但几乎每几天就能在往返学校的路上看到被诅咒或恶灵缠身的人。

第一次看见那些丑陋的玩意之时，莱尔下意识地想发动攻击，然而脑中冒出来一堆战斗相关的知识。有些知识完全用不出来，例如龙吼；有些知识需要长时间的本土化研究，例如星辰魔法；有些知识直接就能套用，例如传送魔法和各种攻击魔法。

在人类社会中很难以‘独自生活的小孩’的身份行动，但身持魔法的力量，总有办法活下去……事实上，此前莱尔就经常深夜离家悄悄咪咪地搞点零花钱和食物，要不以母亲那佛系的补充食材速度，不饿死也得营养不良。

外祖父闻言神情变了变，似乎想表现得温柔一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转过身走入屋内，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跟上。”

“……打扰了。”莱尔连忙拉起母亲留下的行李箱跟进去，然而刚跨入玄关就停下脚步。

人走在前头，注意力却一直在后头的外祖父回头问道：“怎么了？”

“呃，没什么。”莱尔深吸一口气，无视已感知到的混杂不堪的邪恶气息，紧跟在外祖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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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贫穷的乡下农村。

说是‘贫穷’，那也是R国这个发达国家的贫穷，一眼看过去，村里几乎都是没有破旧感的两层高的漂亮房子，或是房子周围一圈自带田地，或是房子正对面是一大片田地，绝对不会让人产生哪户人家会饿肚子的想法。

当然，能吹的大概也就住宿条件，村里啥都没有，一间卖零食的杂货店都能成为全村孩童的热门打卡处，部分生活需求需要前往十几公里开外的县城才能满足，而这个县城与繁华东京的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

莱尔能理解母亲死活都要留在东京的想法，他自己长大后也不会留在村里……现在只是没有可选项，他总不可能为了留在东京生活而离家出走当小偷或者乞丐吧？

外祖父的经济条件还不错，能够抚养莱尔念完县里的高中，其名下有一大片田地，原本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近年身体每况愈下，他只能将田地租给了其他村民，过上了清闲的日子。

外祖父的房子位于村外围，靠近山边，但不是发生滑坡就会将房子掩埋那么近，方圆百米没有邻居，想串个门聊天都得走几分钟路，但并不妨碍日常生活。

房子本身没有丝毫问题，有问题的是里面的人，一名没有修炼天赋的崇德天皇的后人会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向身边散发力量，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莱尔的父亲之所以死于非命，不排除就是受到妻子的力量的影响的可能性（莱尔能控制住自身力量）。

外祖父长期居住的房子内积攒着这些力量，吸引来大大小小的诅咒和恶灵，使其变为‘凶宅’。这些诅咒和恶灵本身不会袭击崇德天皇的后人及其亲属，但它们同样会不自觉地散发恶念，导致屋内环境发生改变，外祖母的早逝以及外祖父的身体孱弱均源于此。

莱尔搬家后第一晚上，偷偷将外祖父家里的魉魍魅魑全部干掉，奈何长年累月的恶念影响已经彻底毁掉外祖父的身体，其注定活不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