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万年长战

“内比罗斯大人，”穆尔以头拄地，卑微至极地说，“攻城失利并不是我的过错，星风城的守军出乎意料的强大。”

内比罗斯声音低沉，闷声问道：“笼罩风灵平原的天灾诅咒不久前才刚刚消失，强大的守军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大人，”穆尔低头说道，“我曾传送入城，召唤了上千恶魔大肆杀戮，可人类留在城中的预备队好像怎么也杀不完，更别提城墙上至少有三万守军，我不清楚他们的全部军力，但是保守估计，星风城的武装力量在六万以上，十万以下。”

穆尔抬起头来，露出脸上一条可怖的伤疤，那是在城中突袭时，被一支冲锋的暗黑骑士小队以全灭为代价留下的痕迹，经历了惊险的战斗之后，大恶魔的目光中也少了傲慢和疯癫，多了些冷静和理智。

他毫无愧色地向内比罗斯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星风城中确实人口众多，他们在城墙上部署了几百台爆裂弩炮，将我们的低阶部队炸的伤亡惨重，不知为何，那座城市里还有为数不少的暗黑骑士，足以对抗强大的六阶悍魔。”

穆尔的一番话令在场群魔都十分惊诧。

就连内比罗斯都表现出困惑：“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有那个会发光的婊子女神在星风城显露了神迹才能够解释。”

夺魂魔阿来斯特阴阳怪气地嘶声说道：“穆尔，这该不会是你为了遮掩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吧，在一片死地之中凭空出现了一座人类的巨城？真是拙劣的谎言。”

恶魔将军霍奇立即怒道：“阿来斯特，不要质疑我的属下对内比罗斯大人的忠诚，穆尔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够了，”内比罗斯澹澹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喧嚣，在场的地狱骑士立即停止了争论，“奥希斯，你曾经是塔伦嘉德的守备团长，对于人类这种短命脆弱的物种十分了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一位身材健壮的大恶魔排众而出，站在穆尔的身边，轻蔑地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同僚。

“内比罗斯大人，在下认为，星风城存在大量人类的消息，完全是无稽之谈，”奥希斯露出恶魔的微笑，谈吐间发出轰隆的声响，“在拉里克大教长发起的无耻背叛中，塔伦嘉德地区的人类奴隶大多都已死去，恩贝托授首之后，经常作乱的狮鹫之爪也分崩离析，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星风城可能确实被残存的人类所占据，但是那里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守卫力量。”

穆尔被奥希斯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立即高声叫道：“奥希斯，你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要我说，星风城是你一手建立的人类庇护所！你收编了狮鹫之爪的人类士兵，放跑了塔伦嘉德城外的奴隶，才集结了那么多的部队！”

穆尔一言既出，鲜血大厅立刻变得寂静下来。

奥希斯居高临下，黄澄澄的恶魔面孔一脸鄙夷地看着他：“穆尔，我必须要怀疑你是不是被哪只风骚的魅魔搞乱了脑袋，且不论我本人一直呆在塔伦嘉德，就算你的指控完全属实，全塔伦嘉德的幸存人类也不到三万人，我该如何在星风城变出一支六万余人的大军呢？”

“更何况，你的记忆恐怕发生了错乱，”奥希斯嗤笑道，“当初我可是被拉里克教长杀死了啊！只不过是一具躺在教堂废墟下被烧焦的尸体而已，你是要将自己的失职归咎到一具尸体上么？”

穆尔气的发狂，刚想对奥希斯提出更严厉的指控，却被对方强大的气势再次打断。

“内比罗斯大人，我在将死之时曾隐约听到一个无边伟岸的声音，她将我称之为背信弃义的邪恶化身，谎言与混乱的制造者，天生的恶棍和破坏者，我相信那是鄂加斯的指引，蒙受他的召唤我才重返那具可悲的肉身，复生为纯正的恶魔。”

奥希斯转向高高在上的狮鹫王座，向着高台上的恶魔之主优雅的躬身行礼。

“我在此请求您命令我的主上阿来斯特大人，使用夺魂魔的秘法搜罗我脑袋中的全部记忆，”奥希斯极度狂热地抚胸央求道，“用死亡来证明奥希斯对您的忠诚，顺便驳斥穆尔这个无耻小人的谎言！”

奥希斯话音刚落，鲜血大厅之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无论是内比罗斯、霍奇、还是阿来斯特和跪在地上的穆尔，全都沉默了。

诸位地狱骑士相互用眼神交流着，纷纷对奥希斯的疯狂感到敬佩。

内比罗斯伸出手指挠了挠头盔，燃烧的魔火跳动的节奏不是很安定。

他虽然很想打开奥希斯这个怪胎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邪恶阴损的念头，但是夺魂魔阿来斯特的天赋能力“搜魂术”有一项严重的副作用，那就是受术者的脑壳会爆开。

获取记忆与情报的代价，就是受术者的死亡。

如果奥希斯真的做了什么忤逆之举，内比罗斯可以毫不犹豫地动用上位恶魔的权能抹杀他，命令阿来斯特使用灵能搜罗他的脑壳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霍奇所统领的魔神派地狱骑士与阿来斯特统领的魔王派一直互相敌视，如果他真的在这样的场合上，命令阿来斯特动用能力，毫无理由地杀死自己的下属，那将再次将塔伦嘉德这摊四十万恶魔聚集起来的烂摊子，推向内战的边缘。

更何况，奥希斯的灵魂无法进入冥府之门，是因为他所犯下的罪恶已经远远背离了伪神亚莎的训戒，但是复生为纯正的大恶魔，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鄂加斯意志的体现。

连混沌之神都已认可了奥希斯的邪恶，穆尔这个宵小之辈所说的一系列指控，确实毫无道理。

但是经过穆尔和奥希斯的此番论战，星风城是否真的存在数万人类守军的问题，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不过，从亚山创世之初便已存在的内比罗斯对此毫不在乎。

见证过上万年历史的恶魔领主，无法感知寿命不到百年的人类个体的喜怒哀乐，也不会对星风城这么一座城市感兴趣。

在时间的冲刷下，星风城终将如它的名字一般，在历史的天空中一闪而逝，化为尘埃。

与星风城相比，更为重要的还是远在谢尔戈的那位恶魔大君所描述的未来，以及亚山的大局。

为了平息下属之间的纷争，内比罗斯采用了最为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为群魔明确眼前真正的敌人，以及塔伦嘉德恶魔的使命。

“诸位。”

狮鹫王座上的内比罗斯站了起来，声音威严地为地狱骑士们下达了战争命令。

“即便是永生的恶魔，也不过是历史中的寻常角色，就算是我，也无法逃离死亡的召唤，但是在此之上，有着更为伟大的目标值得我们追寻，亚山的众生只不过是神明游戏的筹码，只有混沌与毁灭才值得我们为之而战。”

“我已收到传讯，西方而来的死灵大军和机械族军团经过漫长的跋涉，将于近日抵达塔伦嘉德，届时，在恶魔大君和碎星者的共同召集下，我们将聚集起一支百万级别的军团，为东南方向的法肯里奇带来末日。”

“不朽的最后壁垒长城将在我们的践踏下垮塌，神圣帝国全境都将化为地狱乐土，万年长战将画上休止符。”

“至于星风城，”内比罗斯感觉在如此气势恢宏的时刻提起这个话题有些不合时宜，“让它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