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逝者带来的伤痛,也许对杀死陆羽的人感到畏惧。
他们见玉堂到来,上前来安慰。
其实他们也知道,玉堂现在什么也听不下去。
"陆前辈的墓碑立好了,在竹林里。玉堂,去上柱香吧!"肖庭说。
死者已矣,玉堂也只能如此了。
一行人再次返回竹林。
众人来到竹林,陆羽的墓前。
玉堂看着墓碑上醒目刚劲的碑文"绝世双剑傲天陆羽之墓",心里感到了一丝慰藉。
竹林里的秋风吹拂起漫天竹叶,迷离了人们的视线。
玉堂好像从绿色的旋涡里看见曾经陆羽教他醉乾坤剑法时,他在竹海里傲然潇洒地舞剑的身影。
"臭小子,看好了!"
这是陆羽对玉堂说过最多的话,因此也有很多招式被他终生受用。
玉堂望了望漫天飘飞的竹叶,低声叹道"这里的四季都像春天一样,师父,您应该喜欢这里吧!"
他提着酒壶走上前几步,把酒壶里的酒倒出一半。
"师父,徒儿向您敬酒"说完,把剩下的酒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欧阳询,紫菡,肖庭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玉堂,为陆羽的死伤痛,也在为他而难过。
玉堂跪在墓前,含泪叩首。
"你叫什么名字?"
"林玉堂。"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玉堂仍然记得自己被陆羽收为徒弟时,喜出望外的心情。
叩首之后,玉堂站起身,拔出剑,使出那醉乾坤
"这是我十几年独创剑法,醉乾坤。你记住多少了?"
"大概七成。"
"我再练一遍,看你能否都记住。"
"这下记全了么?"
"师父!这分明是两套剑法!"
"这其实是一套剑法,先前我只用了三分意,七分力;这次是七分意,三分力。所以剑招看起来有了很大的变化。其实剑法的强弱终究要看用剑者是否够快,是否有上乘的剑意。"
如今,玉堂已经能将最乾坤剑法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在绿色的竹浪里,他在潇洒地舞动,带动着劲风,让竹林沉没在绿叶的碧海之中。此情此景都像极了当年陆羽。他在竹林里长吟:"举杯空自问,煮酒叹沉沦。一朝凡梦里,千载笑风尘。酒醒梦方破,倾代我独尊。日月惊绝世,傲剑醉乾坤。"
"师父!走好!"玉堂挥泪,立剑疾呼。
绿色的竹林飘飞着几颗透明晶莹的泪滴。泪滴里折射出关于师徒之间的记忆。
玉堂回府后,立刻收拾好行囊,准备远行。
欧阳洵拦下玉堂,问道"玉堂,你要去哪里?"
"江西"
玉堂的去意很明了,就是想一个人为他的师父报仇。
"太危险了!连陆前辈都"肖庭欲言又止。
"一个人去太胡闹了。"欧阳洵说道。
玉堂神情漠然,一心想为师父报仇,没有理会欧阳洵和肖庭,径直朝门外走去。
肖庭跑到他前面再次将他拦住,"玉堂,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玉堂的眉间集聚了一团怒气,然后冷冷地说道"如果我出手,你们有谁挡得了我。"说完,从肖庭的身边走过,忽略了旁边红了眼眶的紫涵。
当他走到府门口时,发现寒影正站在那里。
"连你也要阻我,你应该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玉堂道,他的神情怫然。
"但是我会让你清楚,凭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打败传令使。"寒影坚毅地说道。
玉堂冷笑,"让我看看你怎么证明?"
暂时的仇恨冲昏了玉堂的大脑,他拔出剑,想要再战寒影。
寒影全身周围的真气瞬间变了色,苍白的凝霜剑气变成蓝色的冰焰,龙吟剑发出了久违的咆哮。
玉堂见状,十分惊骇,立刻发出逆脉阴阳诀的内力护体。
寒影驾驭者冰天冻地的霜寒之气冲来,直接撞开了玉堂的护体真气。玉堂讶异地盯着寒影左手所持的指着自己的凝霜龙吟剑,没有来得及抵挡。
但他清楚,这样程度的招式,无论是速度还是劲力,都让他难以防御。只是,这一招过后,寒影的右手上面结了层厚厚的冰霜。
"这第七诀,我还是没法自如地操纵但是打败你足够了!"寒影说,这时玉堂已经哑口无言了。寒影接着说道"我曾经用过这一招对付传令使,但是他毫发无伤。"
玉堂听了这话更为惊诧,他反思着自己,或许真的被怒火与仇恨冲昏了头。对手可是将他的师父打败的人,他一个人去岂不是去白白送死?
"你只知道他被杀,却没有在意他用死换来了什么"寒影低声说,他喑哑的声音里同样藏着隐隐的伤痛。"不要让他白白牺牲。"寒影说完,转身欲去。
"你的手没事吧!"肖庭赶上前问道。
但是寒影只字未言地离开了,他冷漠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玉堂愣在原地,他已经醒悟了,他之前太异想天开,意气用事了。于是转过身,对肖庭和欧阳洵道了歉,然后独自惆怅地走回房。欧阳洵和肖庭可以体谅他的心情,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想他一个人好好静静。
他一个人在房里呆到夜晚。
他真的是太傻了。想来,师父泉下有知,也一定会生他的气既然没有那么容易瓦解宁王的势力,那么就要依附正派的力量把他所操纵的邪派全部消灭,再一步步直捣宁王府,当年他父亲的死也一定与宁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光要为师父报仇,他还要查清楚十七年前,到底是谁杀了他的父亲,他一定要手刃仇人。
玉堂想着,又无端感伤起来,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亲如父亲一样的师父
那些记忆里平凡的东西,为什么会让人如此怀念。
玉堂走出门,朝着紫菡的房间走去,比起已逝的东西,现在所拥有的更值得去珍惜。玉堂这段时间经历得太多,以至于忽略了紫菡,尤其是要离开的时候,明明看见了她红肿的双眼,却还是装作没看见的擦肩而过。
玉堂敲响紫菡房门,房内无人。玉堂又找遍了欧阳府,但是没有紫菡的踪影。这么晚了,紫菡一个人回到哪里去?
玉堂经过一番思虑,最后坚定地朝一个地方赶去。
湖心亭是他们第一次邂逅的地方,是他们从畅叙幽情到两情相悦的地方。玉堂毫无犹豫地跑到了这里。结果不出他所料,紫菡果然独自一人站在湖心亭,她是自己划着木船到那里的。远远望去,淡淡的月光泻入亭中,湖波弄影,映入阶上的石台。粼粼波光仿佛欲沾湿她碧绿得淡雅的裙。
在玉堂的脑海里,时间骤然退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从船内款款走出,脚上是白色无纹饰的布靴,纤瘦的的身躯穿着碧绿的轻纱丝稠,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头顶扎着青色的翠玉发簪。远远望去,犹如荷叶一般的淡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