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梦中留别2

"死一次？"玉堂不解。

"就是去一趟鬼门关，能不能从那里走回来，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一死一生，本来就好比一场梦境。七天内，如果你不能从梦境里醒来，那么你将永远不能醒来。"悟尘道。

这一天，紫菡进来送饭，看见玉堂倒在地上，惊叫了出来。陆羽也紧跟着冲了进来，他发现玉堂已没有了生命迹象，但是他依旧冷静地观察玉堂，心里猜测"难道玉堂练功走火入魔了？不应该啊，走火入魔之人从表面看起来不会这么安宁。玉堂究竟是怎么了？"

欧阳洵和肖庭也赶来芭蕉小筑，但是他们也没有遇到过这种现象。紫菡急得哭了出来，其它人也心急如焚。陆羽再次按住玉堂的手腕，还是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不过他隐约间感觉到玉堂的体内一股真气仍在有条不紊的流动。

"啊！"陆羽恍然一声，惊动了欧阳洵他们，"前辈？"紫菡抹了把泪问道，"玉堂到底是怎么了？"

陆羽怀疑地说道"这也许就是假死龟息之术，失去生命的迹象，却没有真正的死亡。处于龟息之眠的人可以度日如秒，度年入日。"

"那玉堂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紫菡他们着急地问道。

"那得看玉堂何时把自己从睡梦里唤醒了。"陆羽答。

玉堂也渐渐进入梦境，现实的世界被冰雪封存。当他意识再度清晰时，他发现身边的一切焕然一新。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末马蹄。初春的平静村庄，让玉堂感到温馨而舒适。他路过被风扶起的绿柳枝，柔软地从指尖滑过。嗅着泥土的清香混着青草气息。看见了那处似曾相识的地方。

这里像是永平村，但是比永平村的景象更柔和，更清幽。不过玉堂很清楚这里就是他的家乡。

梦境里的东西来源于现实，但是往往被潜意识改造得区别于现实。当在梦里遇见一个抽象的事物时，不是从这个抽象的事物中辨认出它是什么，你原本就清楚地知道它是什么。

玉堂远远地看见了两个人，很熟悉，他们嬉笑着，活跃地蹦蹦跳跳。

他们是玉堂曾经最推心置腹的朋友，阿全和阿弛。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出现在玉堂的梦境里，玉堂朝两人快步走去

"阿全，阿弛！"玉堂远远地喊道。

显然，玉堂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也不知道阿全阿弛，都是如同傀儡木偶一般被自己潜意识控制。

梦境里的人往往是不知道自己身在梦里的。

阿全和阿弛闻声转过头，看见玉堂，兴奋地叫道"林玉堂？"

玉堂摆了摆手，跑上前去，问道"阿全，阿弛，你们不是去闯荡江湖了么？怎么回来了？"

"我们早就功成名就了，阿全成为了江湖一代大侠，我也已经创立门派，当然应该回乡彰显荣耀了！"阿弛兴奋地说道。

玉堂挺奇怪，他从来没在江湖上听说阿全和阿弛啊，这两个人怎么突然都成了武林上赫赫有名的人了？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玉堂猜测一番，也不再多想，他还是打心底为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高兴。

"哈哈，阿全阿弛，难得今天我们三人重聚，不好好喝一杯怎么行？"玉堂道。

"可以，但是我现在有要事处理，改天的吧！"阿全面目表情端庄严肃地说道，倒是有了不少侠客风范。

玉堂应允，阿全和阿弛便一溜烟，在玉堂面前消失了踪影。他们的影像就如同被风一下子吹散成数不清的细碎沙砾，散落在空中。

玉堂很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想回家去看看他娘。他知道他娘一个人住，一直都孤苦伶仃。他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感到很愧疚，当时觉得男儿志在四方，应当闯出一番名堂。现在他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他也想回家歇歇了。

距离家本来还有几步路，但是在玉堂的梦境里，他能够移步换景。于是须臾之间，玉堂穿梭到了家中。

玉堂娘还在织布，她看见玉堂，露出欣然的笑脸。玉堂陪他娘坐了许久，又走到院子里，看见曾经用来练剑的细木枝，怀念起过去的时光。不过还好，他回家了，一切都可以像往常一样，无忧无虑。

玉堂总觉得少些什么，感觉他的感情似乎被什么抽空了一部分，就在他有些迷惘的时候，听见身后银铃般的呼唤，"玉堂！"

玉堂转过头，看见了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被抽空的感情瞬间被填补得饱满。"紫菡。"玉堂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中，但是他觉得一切都如此和谐，如此美满。

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有人陪他在这绮丽的田园一起坐看夕阳西下，一起等待夜幕降临

梦境里的时间分散成无数断点，记忆跃动，时间亦随之变迁。

晚上，玉堂走到外面，感受着山间明月的意韵。

这时，他看见月光下，一个人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手持折扇，面容俊逸。他是尹明？玉堂朝他奔跑过去。

那人转过头，笑着说道"堂兄，可否与我月下共酌一番？"说完，用飘逸的轻功向远方飞去。

"等等！"玉堂朝他追去。

追到河畔，泛起微波的河水闪应着皎洁的月光。

尹明在那里停了下来，扔给玉堂一个酒壶。

玉堂接过酒壶，来到尹明身旁，自语道"这样惬意地生活，少了你这样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怎么行？"

接着是一番酒后的畅谈笑语

玉堂已经沉溺在梦境，不愿意醒来。而在梦外，陆羽等人已经担心地守候到第三天。

玉堂依旧酣然于梦境，在他意向里最完美的世界生活。记忆在跳跃，时间不停地流逝

那一天，他独自漫步于林荫小路，隐约间他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躺在地上，旁边是个空酒壶。

好奇心驱使玉堂快步走向前，来到那个人旁边。憔悴苍老的面庞，凌乱的头发，玉堂感觉应当称呼他作"师父。"

"师父？"玉堂问道。

那人突然一跃而起，站到玉堂面前，吼道"你叫谁师父？"

那人的确是陆羽，虽然面容有一点抽象，但是从那股由内而外的傲气还是可以辨认得出的。

玉堂有些疑惑，"师父？怎么了？"他问道。

"你这些日子过得很安适啊！"陆羽面带怒色地吼道。

玉堂听了这话，更加错愕，他不明白他的师父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陆羽现在积攒了更大的怒火，让玉堂有些害怕。他继续呵斥道"父母的仇，你忘记了么？化解江湖浩劫的大任，也被你抛到脑后了么？"

复仇？江湖浩劫？这些都是还存在的啊。他自己把这些都忘了么？

玉堂听了这话，瞬间感到大脑充血了，他的记忆，他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阻塞了。身边的景象再次改变：他的师父不见了，他的娘，紫菡，阿全阿弛，以及整个永平村飞快地向视野的另一端流驶，直到从那端消失成黑暗的背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