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月下共酌2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玉堂走到尹明的房门前，见烛火已灭，心想他已经睡下。无奈，只能让这良辰好景虚设，不能和知己相步中庭。

正当玉堂往回走，他听到有人叫道"堂兄！这么晚了，还不睡？"

"是尹明！"玉堂循着声音抬起头，看见尹明正提着酒壶，坐在房顶独自饮酒。在这成都城最大的府中，只有这一人深夜独饮，坐在可以看见府外的瓦檐上。玉堂突然觉得他很像师父，不是因为他在喝酒，而是因为那种表面潇洒的背后似乎藏着另一番情感。

"我以为你睡了。"玉堂道。

"上来陪我一起喝酒如何？"尹明问道。

"有何不可，可是我该怎么上来？"玉堂问。

"用轻功跳上来啊。"尹明随意地说道，然后念了一通轻功的口诀，又说道"就按我说的做！"

"说的倒轻松，自己对轻功可是一窍不通啊。"玉堂心想，他试着领悟尹明的轻功口诀，然后原地一跃，果然跳的比平常高得多，但是离房顶还很远。玉堂用手把住房檐，试图攀上去，结果手一滑，摔了下来。

尹明不禁笑了出来，道"算了，堂兄，我还是下去给你找张梯子吧！"

玉堂很气恼，他最受不了别人嘲笑他。于是不服气地说道"不必！"玉堂走到一旁，那里有根支撑房屋的红漆木柱。玉堂跳起，一脚蹬在柱子上，借力再次一跃，经过70度华丽的空中转身，玉堂站在房顶。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尹明旁边，坐了下去。

尹明道"哈哈，堂兄果然还是天赋过人。"说着递给玉堂一壶酒。

玉堂不语，接过酒，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两人在屋顶沉静片刻，玉堂问道"你经常一个人在这儿喝？"

尹明点了点头，"在这里，我可以看得更清楚。当府内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府外却仍然有"带月荷锄"的人在归途中。府内朱门酒肉臭，府外路有冻死骨。"他指了指远处人家里点燃的烛火，道"不知那家的人因何而不眠。"

玉堂不知为何，尹明会有这样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思虑万千。他的经历究竟如何？

"说说你过去的事吧！"玉堂道。

此时，两人已起酒兴，他们面色微红，身体感到微热。偶尔一阵微风拂过，散去他们的燥热，让他们清爽无比，神迷心醉。

尹明仰望着弯月，深深吐了口气，道"我的过去，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你一个世家大少爷怎么会那么心怀天下百姓？还有你怎么会跑去绝剑门当一个区区门徒？"这个问题其实玉堂刚见到尹明就想问。

"凭我的能力怎可能心怀天下百姓，我若是能兼济一方穷人就满足了。我很早就偷偷离家闯荡江湖，那年我十二岁，轻功小有成就，足以自保。但是没带多少盘缠，在饥寒交迫，走投无门时，我敲开了达官显贵家的大门，结果被下人三言两语打发走，最后是两位年过半百生活清贫的老人家帮助我。"

"哦原来是体验过穷人家的生活。"玉堂心想。

尹明接着说道"后来我加入了海鲨帮，在那里混了一年，便回到家中。过了一年，我又重出江湖，试着去接触其它各门各派，绝剑门是我加入的第五个门派了。"

"怪不得家里有那么多门派的武功秘籍。"玉堂想，他依旧听着尹明讲他的过去。

"在绝剑门就遇见了你！"尹明说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似乎想起了那段趣事。

玉堂仰起头，潇洒把酒壶里的酒往嘴里倒，但是酒已一滴不剩，于是对尹明吆喝道"再来一壶！"

"酒量见长啊！"尹明一脸诧异。

"谁叫我师父就是一个酒鬼！"玉堂道，接着，玉堂又把他拜师学艺，与程谟臣比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尹明听，极富传奇色彩，尹明不禁拍手叫绝。

酒兴还续，玉堂又问尹明"今天见了你的奶奶，你爹你娘呢？"

尹明神情骤变，从醉意盎然变到默然，他攒了口气，说道"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不过还好，有妹妹陪我，还有奶奶。"

玉堂知道，他说的越是平淡，隐藏的痛苦越深。他没敢多问，于是转移话题，道"说说你的妹妹？"

"其实，她不是我的妹妹，在我初次闯荡江湖回来之后，奶奶告诉我她收养了一个女孩儿，也就是如燕。虽然不是亲妹妹，我们的感情却胜过兄妹。"尹明道。

"他是在装傻么，胜过兄妹的情谊不就是男女之情？"玉堂心想，偷笑。他刚开始就感觉到尹如燕虽然个性泼辣，却对这个表哥百依百顺，此中一定有端倪。

玉堂此时心中还藏着一个问题，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问，膨胀的好奇心还是让他问了出来"尹明，最后的阵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个阵所守的又是什么？"

武学秘籍，金银财宝，都是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些东西偏偏出现在前两个阵中。

"那个阵，其实就只是一个人。"尹明答。

"一个人？"玉堂诧异，"那个阵，不是你也不能擅入么？"玉堂问。

"是啊，无奈我的好奇心不比你轻，有天夜里，我偷偷地进去。发现有个人守在那里，那个人竟然是"说到这儿，尹明哽住了。

"谁？"玉堂迫切想知道。

"我的爷爷。"尹明答，"以前奶奶骗我说他已经死了，其实这十几年，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守着最后一阵。"

"你的爷爷？"玉堂越来越抑制不住惊讶。

"我的爷爷和奶奶是剑尊时代的武林高手，我爹我娘在绝世双剑的年代也是颇负盛名的蜀中双侠。"尹明道。

如此说来，尹明的爷爷也是个厉害的角色，那到底什么能驱使他放弃与家人生活，一个人默默守阵十几年。

"你打探到你爷爷所守的东西了么？"玉堂问。

"那天，碰巧还有另一个人偷偷去到那里，那人的背影，很熟悉"尹明说到这儿，目光变得深邃，前所未有的深邃，那种复杂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或许玉堂很难了解。

尹明接着说道"那个人引开了爷爷的注意，我便趁机进去一看究竟。"尹明的语速越来越慢，"呵呵"他苦笑道，"没想到是一本书，是那本害死了我爹我娘的书。"

"书？"玉堂迟疑一下。

尹明解释道"天机神卷。当年天机宫覆灭，正派趁机大肆掠夺，其中最抢手的就是他们镇宫之宝天机神卷。天机神卷一共分三部分，其一为天地乾坤篇，记载着星象挂算的原理法则，后来传言被神隐峰夺走；其二为阴阳五行篇，记载着一门绝世奇功，那一部分不知所踪，后来也无人问津；第三篇为药理奇书篇，里面有许多种丹药的炼制方法，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奇术。那部分就藏在最后一阵，这么多年来无数江湖人觊觎着它，我爷爷不得不亲自看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