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今年也才两岁大,还是穿着尿兜子满院跑的年纪。
听见妹妹哭,沈信也跟着咧嘴哭。
一时间,沈家院里乱的不像样。
沈老太抱着小鱼儿哄,又顾不了院里的沈信,急得手忙脚乱。
小鱼儿:“呜啊啊……咩!”
沈信:“呜呜呜呜啊!”
院里:“咩~~~”
沈老太耳朵一支棱,沈信那小子不对劲,咋哭得咩咩的?
上院里一瞅,沈老太愣了。
院门口站着两只黑山羊,一只带角,另一只不带角的,肚子底下揣了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是带奶的母羊!
“嗝~”
小鱼儿打个嗝,带泪的大眼珠一眨巴,看看院外的黑山羊,也不哭了。
“咩~咩!”
这俩羊腿脚还不好,咋叫了这么长时间才来?
“呜啊哩呱啦!”
小鱼儿细细的眉毛一拧,奶凶奶凶的叫了起来,好像在批评门口那两只羊来晚了。
沈老太愣了。
瞧瞧门口的羊,又瞧瞧怀里的小孙女,使劲晃晃脑袋。
队长上次开会说了,要信科学!
沈老太赶紧招呼三个儿子出来挤奶。
小鱼儿现在可是老沈家的宝贝疙瘩,刚才没奶吃,给三个老爷们都心疼坏了。
这会儿沈家三兄弟一把撂倒了模样,拿着小铁盆就开始挤奶。
这羊可是山上自己跑下来的,不是国家的牛,能让小鱼儿敞开了随便喝。
羊奶膻是膻了点,但好歹饿不着小鱼儿了!
“呀!哪来的羊啊!”
正赶上李香芹出门打水,一眼看见院里两头黑黢黢健硕的羊。
沈老大忙着给侄女挤奶,随口应了一声,“山上自己跑下来的。”
李香芹这眼立马就亮了,“那还等啥,宰了吃肉呗!”
在这年头,地里都结不出几个子,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更别谈吃肉了。
好不容易逮两只羊,还不赶紧打打牙祭!
李香芹满眼锃亮的就要抓那只放风的公羊,刚一伸手,就被沈老太结结实实来了一巴掌。
“一门心思就知道吃,这是小鱼儿的奶羊,你敢惦记,我把你手剁了!”
沈老太一脸凶神恶煞,吓得李香芹立马没脾气了。
小鱼儿饿得吱哇乱叫,是这两头羊送上门来,那就是小鱼儿的恩人…恩羊,哪能宰了吃肉。
更何况这母羊有奶,肯定是带崽子的。
别说恩羊不能宰了,这村里但凡有个良心的,也不能碰带崽子的畜牲。
挤完了羊奶,两头黑羊蹦蹦哒哒的就跳出了院。
这回沈老太再拿小勺一喂,那羊奶味膻的都辣眼睛,小鱼儿却喝得直吧唧嘴。
这顿喝完,还剩了大半盆羊奶,估摸着也够小鱼儿喝上几天了。
罗秀芬的心这才落了肚,抱着小鱼儿回了屋。
天色暗下来,沈老三趴在炕边,摸着自家小闺女的脸蛋。
“媳妇,你说咱闺女咋这么漂亮?”
“这小脸蛋白净的,这小手嫩的,绝了!”
沈老三毫不吝啬的夸着小鱼儿,罗秀芬心里也跟着美,夸她闺女,她能不乐意吗?
“少美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
罗秀芬催促一声,沈老三又紧着在小鱼儿脸上吧唧一口,这才搂着媳妇睡了。
黑暗中,小鱼儿大眼珠瞪得滴溜圆,看了看她四面漏风的大破家。
这是不是有点太穷了?
破成这样,哥哥以后不来看小鱼儿了可怎么办?
嗯,得想个办法!
……
“下地干活都早点回来啊,今天烙饽饽吃!”
沈老太把沈老头和三个儿子送出门,拍拍围裙。
李香芹坐在门槛上,抓着一把瓜子磕,嘴丫子都歪了。
“天天吃完地瓜,吃地瓜面饽饽,照这么个吃法,全家都得成地瓜干!”
沈老太瞥了一眼大儿媳,张张嘴,到底没说话。
李香芹说的也没错,老天爷不赏饭,地里收成不好,可不就得靠地瓜过日子。
当初她生三个儿子的时候,住的就是这间老房。
现在三个儿子成家了,一个又一个孙子生出来,日子没好过,反倒越来越穷了。
有时候沈老太不禁怀疑,老沈家的男娃都是上辈子的冤家,专门送霉运的。
沈家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娃。
小鱼儿,沈家可就全靠你了!
早上起来,罗秀芬给小鱼儿热了点羊奶,喝得小娃娃直打嗝。
腥膻的羊奶进肚,可小鱼儿还是喷香的甜。
现在阳光正好,罗秀芬带着小鱼儿上院里晒晒太阳。
“小鱼儿,看今天的太阳好不好呀?”罗秀芬逗着小鱼儿,满脸笑。
“咯咯……嘎!”小鱼儿嫩嘟嘟的小手一伸,又笑了。
这一笑,把沈老太心里的阴霾都扫空了,也打算起身干活。
“香芹,你去后院把柴火抱过来准备烧火,先把地瓜蒸了。”
李香芹赶紧上后院抱了柴火。
她心里惦记着那把没嗑完的瓜子,飞快的就往灶坑跑。
经过罗秀芬身边时,李香芹跑的飞快,柴火锋利的枝叉一下就划上了小鱼儿的脸。
这一下,吓得罗秀芬抱着小鱼儿一个大跳步。
再看看怀里的小闺女。
粉嘟嘟的小娃娃大眼珠锃亮,傻呵呵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可她白嫩嫩的脸蛋上,分明已经划了一条小口子。
“娘,小鱼儿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