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生叫来食堂的一个女工,推来一把地磅秤,吩咐女工做好称重和记录。陈扬一家人就干了起来。爷爷借了一把大铁锹,负责往箩筐里装煤渣。今天把家里的六个箩筐都带来了。女工先把空箩筐称重,六斤五两。陈扬甩开膀子干起来,六个空箩筐,都被他装得满满的,再一个一个的称重。称重后,陈扬拿着扁担,挑起两个箩筐往码头走。大妹和二弟力气小,两个人抬一个箩筐。一个箩筐,足足有一百斤煤渣。一家四人配合,只用了三个小时,就把五千多斤煤渣运到了船上。煤场上散落的煤灰,也有两百多斤。杨春生有意帮忙,总共只收了二十五块钱。这趟出来,陈扬可谓倾家荡产。除了向童队长借的十块钱,家里总共二十三块钱,全被他带了出来。付了二十五块,兜里只剩下七块半,另外的五角变成了早餐。陈扬见好就收,准备回家。这时,杨春生主任又冒了出来。“小童,还有一个生意你做不做?”被叫做小童,爷爷与大妹和二弟都有点发懵了,小陈或小扬,几时改为小童了?“杨主任,是什么生意?”“你看那边,有一堆煤石,是从煤里挑出来的。我们食堂不用,分配到下面又没人要,就堆在那里了。”“这,这是煤啊。”“对,这就是煤。你要是要,我卖给你。你买回去重新加工一下,能卖个好价钱。”陈扬蠢蠢欲动,“杨主任,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杨主任说,“别人买,我不卖。你要是买,我五分钱一斤卖给你。”陈扬在心里算帐,供销社卖的煤,凭票供应是一毛一斤,加上煤票的价格,相当于一毛五一斤。五分钱一斤买回去,加工加工,就能卖出三倍的价格,这生意太好做了。不过,陈扬马上面露难色,“杨主任,我想买。但是,但是我钱不够了。”“我赊给你。”“赊给我?”杨春生微微一笑,“当然,我有一个小要求。”“什么小要求?”“只要你承认,你是陈风的儿子,是我女儿杨丽娜的同学陈扬。”陈扬愣了。杨春生拍了拍陈扬的肩膀,微笑道:“其实,昨天看到你的手拉车,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你爸来收煤渣时,用的就是那辆手拉车。”陈扬点了点头。“后来我回家,跟我家丽娜说起你。我说了说你的外表,她说肯定是你。哈哈……对不起,小陈,我把你给暴露了。”陈扬当然不能生气,他不好意思的说,“这样也好,我残存的那点面子也给消灭了。”“小伙子,想开点。生活就是这样的,与其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如大大方方活一回。”顿了顿,杨春生小声的说,“再说了,你爸为民除害,是大家心目中的这个。”说着,杨春生竖起了大拇指。“杨主任,杨伯伯,谢谢你,我替我爸谢谢你。”“不说这个了,你往那边看。”陈扬循着杨春生手指的方向,看到供销社食堂的窗户上,露出三张女孩的脸。正是他的三个女同学,其中一个就是杨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