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迅速蔓延,完全吞没渡口。
白无澜目光沉静地望着远方翻涌着的洛水,旁边从太守府回来的洛灵芝与顾怀义也是面色凝重。
“今日并无大雨,洛水上涨速度如此之快定是因为姜懋再次开闸泄洪,只怕上游的暴雨根本就没停过。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这堤坝能阻拦的时间只怕比我们计划中还要短。疏通河道的事情,洛娘子可有眉目了?”
白无澜转头望向洛灵芝,继续道:“先前带人查看堤坝情况,很是糟糕,不仅有多处塌陷更甚至有人为方便出入,随意地把堤坝挖开……我已经让白凌清负责带流民修补堤坝。短时间内,船舱里的数万斤粮食还能应付,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川城里还有多少物资?”
“只有五千石!银子也不足百万!”
顾怀义闷声回答。
白无澜心中一沉,随即道:“那就边向城内大户收集粮食边从淮南运粮过来,只是路途太远不一定能撑到洛水倒灌进川城之前送到。”
“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下子就算是白无澜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洛灵芝眨了眨眼,“没事,我都说了,粮食的事情交给我,别说两万石,两百万石都有。你们只要安排好大家修补堤坝、疏通水道就行,城墙的事情已经交给崔太守,他不能啥也不干?”
“洛娘子有办法弄到足够的粮食?”
白无澜想着船舱里突然冒出来的数万斤上好大米,还有洛灵芝那神秘莫测的隔空取物的本领,心下倒是相信,就是这两万石粮食并不是小数目,要知道目前整个淮南所有的粮仓加一起也不过是几千万石而已。
淮南可是有几百万人口!
如此三年下来的存粮也只有这些,虽说远比别的地方百姓们饿殍遍野的惨状好了不知多少,但与盛世里国家能储存近九年百姓食用的粮食物资相比还是远远不够。
“放心,粮食足够。”
空间里的粮食之前就已经堆得放不下,前两日升级后迟迟没有动静的空间又有变化了,光是良田就有数千顷,更是从远边的山谷里奔涌出一条河流,她去看了虽然没有灵泉水中那么浓郁的灵力那也不错了,至少浇灌的水源完全没了问题。
现在数千顷良田大半栽种着稻谷,先前从杨家娘子那里得来的棉花种子已经收获了一遍,现在有整块田都种着棉花,培育出更多的种子后,洛灵芝打算再栽种百亩棉花……总之,她空间里的物资都得很。
区区两万石粮食完全不过是毛毛雨。
看洛灵芝说得自信,白无澜直接点头,“那粮食用完了,无澜便来找洛娘子你要。”
“好说。”
洛灵芝笑了笑,随即想到从崔太守那里要过来的舆图,她完全看不懂,索性拉着白无澜回去看,指着摊开平铺在地板上的舆图对他说:“你看看,这水域分布图错综复杂,若是要浚通河道,该修哪些河流?具体该怎么规划?还有这,这些是川城及附近所有的舆图,山势地脉全都有……”
毕竟全修是完全不可能的。
最主要的是将洛水汹涌的洪水分流出去。
白无澜也不懂水利,只是这图倒也能看明白,仔细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无澜所学虽多,但水利这块并不精通。洛娘子你看——”
白无澜指着从洛水分出来的支流道:“从这舆图就能看出洛水分流出来的支脉大大小小竟有数十条河道,无澜无法只从舆图就看出最好的引流方法,还是要先派人去各处查看河道淤塞情况,才能结合已有的信息再三斟酌出合适的办法。”
“好,赵飞虎等人水性好。我让他带人去摸查这洛水支流的情况。”
洛灵芝也知道事情急不得,否则选出的几条河道根本就不足以引洪,那完全就是白做功夫,川城还是得遭难。
见白无澜如此信任洛灵芝一定能拿出粮食,顾怀义心中担忧的同时也只能暂且寄希望于此,只是看着二人对着舆图皱眉的样子隐约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此时顾怀义满心担忧粮食的事情,也没细想。
——
天色昏沉沉的,即使阴云遮住了即将入秋的烈日,空气依旧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白凌清站在堤坝上,极目望去,近三千流民分成了若干队伍,正埋头苦干。
“先喝点水。”
赵蟠扔了个水壶给他,自己已经咕隆咕隆地灌下一整壶,随即用袖子抹了把满头的汗珠,目光扫到不远处躲在阴凉处偷懒的一伙人时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冷声骂道:“那帮人除了少数几个干活的,其他人从上午到现在除了人在这里基本什么活都没干,根本就是想吃白饭!”
白凌清看了眼,并没有过去责骂,只淡淡道:“事情记下来,等会儿领粮食的时候别给他们,饿两顿想来应该就老老实实地干活了。”
主要是这些人不是跟着他一块北上的流民,有淮南王府的侍卫、押送的流犯甚至偷懒的官差等,鱼龙混杂,他不好这个时候上去管。
主子和白无澜把这修补堤坝的事情交给他白凌清,他就得把事情做好了。
至于这些浑水摸鱼的人也得想把办法收拾了。
“好,反正他们负责的那段堤坝根本就没怎么动,证据就摆着,看他们怎么狡辩。”赵蟠也不是个冲动惹事的人,想好解决方法后也没去关,继续干活去了。
白凌清冷冷地瞥了眼荫凉处歇息的几十个人,随即转身去巡查别处的情况。
咕隆……
被白凌清那冒着寒气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有胆小的人咽了咽口水,喃喃道:“我们这样什么都不干是不是不太好?顾阎王到时候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刘三冷哼一声,“怕什么?我们是官差,哪里有亲自干活的道理,老子就在这督促那帮人干活怎么就不行了?他顾阎王能管那么多!”
剩下聚着躲懒的流犯面面相觑,目光落在埋头苦干的赵粟几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