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峰山腰。
望松台。
观礼之人多聚于此。
眼见这日上中天。
华清宗这边严阵以待。
玄霜魔教却一人未出。
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
……
“魔教竟胆小如斯?天杀星的名头真这么好用?我还没见过紫修剑出鞘呢!”
……
“说起来,已有小半年不见玄霜魔教教众活动的踪影了……”
……
“公羊弑莫不是在憋什么大阴谋?”
……
午时一刻。
得了宣阳子授意的邓蟾御剑而出。
他迅速接近谷口大声叫阵。
却始终无人应对。
整座六峰山上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到了这种时候。
就连素来轻狂的邓蟾都收起了骄纵性子。
“九师伯说的有些道理,魔教贼子向来一肚子坏水,闭门不出必有猫腻……”
邓蟾提紧了心弦。
口中仍然怒斥魔教中人种种卑劣行径。
但剑光流转却越发谨慎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
仍不见敌人踪影。
邓蟾更加小心。
他稍稍拉远了和魔教山门的距离。
边叫阵边观察起掌门师伯的眼色来——
……
宣阳子表面上仍是笑吟吟的。
但心底的疑惑却不比邓蟾来的少。
众所周知。
公羊弑性情暴戾、最好面子。
如今华清宗都到家门口来堵着门骂了。
这厮竟然毫无反应?!
这已经不能用沉得住气来形容了!
反常!
实在太反常了!
宣阳子有心谨慎。
但作为斗剑的发起方,他们不可能因为魔教的不应战便灰溜溜地离开,况且此战他们筹谋已久,不鸣则已,一鸣必须惊人!
战书都发了。
就势必要将玄霜魔教在咏州的势力斩草除根!
如此。
那就只能强行攻山了!
宣阳子下定决心。
快速用神念通知门人弟做好准备后。
他看向了在一旁安静抚剑的李英华:
“去吧!英华……”
后者闻言露出了欣喜纯真的笑容。
她身上的气质也陡然一变。
从一名温婉安静的少女蜕变成了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
咻!
众人纷纷抬头,凝神细看——
他们今日来观礼。
倒有七八分是为了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紫修剑的!
……
刹那间。
淡紫色的剑芒划过天空。
剑光柔和婉转。
像一条淡紫色的绸带悬挂在了天边。
一剑刺出。
山谷中盘恒许久的黑烟猛然散去。
一具具红粉骷髅也尖叫着销声匿迹。
巨大的门牌更是轰然倒落。
众人心头惊骇:
“这紫修剑竟威猛如斯?李英华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只一剑就破开了玄霜魔教的山门?”
容不得他们多想。
谷口处。
水光粼粼的气浪层层荡开。
露出了内里的景象。
但见鳞次栉比的兽牙山寨间空空荡荡,竟无一名弟子的身影!
只有几头饿坏了的妖兽在嗷嗷叫!
咻!
紫修剑长鸣一声。
李英华抢先冲入。
其余门人赶忙跟上。
前来观礼的也纷纷探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半个时辰后。
他们却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
“什么?!因畏惧华清宗与紫修剑的名头,玄霜魔教舵主公羊弑卷光了家底,竟携教众集体弃山而逃了?!”
……
……
玉龙山外。
一名不速之客悄然现身。
此人满脸阴翳、眼神狠辣。
正是被人认为提桶跑路的魔教舵主公羊弑!
公羊弑此刻极度恼火。
“华清宗……”
“欺人太甚!”
他牙关紧咬、唇间见血。
他眼底渐渐浮现出回忆之色——
……
三日前。
公羊弑刚修成一门饲养魔头的神通。
满心欢喜地出了关。
却发现分舵中竟是空空如也!
他当时就是心里一咯噔。
果不其然。
待他到玄阴洞中一看。
教中有名有姓之人的长生灯悉数熄灭!
由于时间过的太久。
他没办法分辨出这些人是死在了哪儿、因何而死——
但公羊弑很清楚。
整个咏州。
有能力也有意愿消灭掉玄霜教众的势力就只有华清宗!
而且华清宗一定不是正面斗剑获胜的。
他们一定是用了极为卑鄙的手段。
不然。
公羊辇等人不至于一点信号都来不及发出……
一想到公羊辇。
公羊弑便更加恼怒!
但当时他忍住了。
自己如今势单力孤。
正面硬撼华清宗不啻于飞蛾扑火!
可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咏州他也不甘心!
向总舵求助固然能得到支援。
但自己在教中恐怕也要沦为笑柄了。
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便在公羊弑苦思冥想之际。
六峰山外竟来了两个下战书的——
正是李英华和邓蟾!
这一下。
可谓是火上浇油。
公羊弑知道。
像李、邓二人前来下战书这种事。
华清宗必有至少两名金丹后期的长老跟在后面保驾护航。
所以当时他很克制。
只是骂了一句让他们滚!
事后。
公羊弑越想越气——
这帮人都快把咏州分舵灭满门了。
竟还要装模作样地下战书?
斗剑?
一群人斗我一个孤家寡人吗?
所谓正道。
果然虚伪至极!
公羊弑气的发抖发冷!
便在此时。
一个胆大包天的报复计划在他脑中诞生了!
……
“宣阳子,你亡我骨肉,灭我满门,我也要让你尝尝山门被破的滋味!”
公羊弑冷笑出声。
却听另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他耳边怂恿:
“是极是极!”
“咱们魔教的大丈夫,就该乘风破浪、快意恩仇!”
“今日破了华清宗山门,女人掳走,男人杀光,再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藏经阁,把能带走的灵石宝物通通带走才痛快!”
公羊弑微微皱眉。
说话之人。
正是寄生在他身上的第九魔头!
这第九魔头乃是吞天换日魔功中一门极厉害的神通。
公羊弑刚刚小成。
可令这魔头寄生在自己身上,以生人精血饲养即可。
战斗之时。
公羊弑可调用第九魔头的伟力。
肉身强度比同级别的体修都要生猛!
更能施展神出鬼没的天魔遁法。
可谓是战斗力爆表。
也正是有这第九魔头在身。
公羊弑才敢独自一人袭击华清宗驻地!
然而这神通也有缺点:
此獠觊觎凡人肉身。
虽然会碍于神通听命于公羊弑。
但事实上他恨不得公羊弑当场暴毙!
故而。
这魔头时常会出言蛊惑。
根据公羊弑近期总结的经验。
此獠说的话一定要反着听!
……
“魔头怂恿我大肆掠夺杀戮,此举虽契合我本心,但太过恋战等宣阳子等人支援回来我便要深陷泥潭!”
“此番斗剑,他们只需针对我一人,因此肯定准备了很多手段专门克制我!”
“我不能和他们碰上,必须速战速决!”
公羊弑思维敏捷。
瞬间便定好了计策。
下一刻。
他请第九魔头上身。
以天魔遁法强行闯入玉龙山大阵。
他大手一挥。
无数面白骨幡如阵旗般扎根落地。
紧接着。
阵阵妖风便裹着凄厉的嘶吼声从八方而来!
……
玄阴白骨大阵!
……
霎时。
白骨生、妖鬼现、煞气遍野!
华清宗外门弟子的驻地顿时被无尽的黑烟和鬼雾所笼罩。
有不少法力低微的留守弟子当场死去!
公羊弑狰狞一笑:
“还不够!”
他遁光一变。
往另一处人多的地方扑了过去!
这里居住着不少凡人。
大多都是华清宗门人弟子的家眷。
公羊弑金丹期出手。
何止是虎入羊群?
只十个呼吸。
广场上便多了上百具面无血色的尸体!
门内。
已有人意识到了魔头来袭。
正在组织防御回击。
公羊弑心有不甘。
他还想往藏经楼方向走一趟。
可旋即。
他心头警兆突生!
“见好就收!”
公羊弑素来果决。
他抬手射出上百道装填了污秽之物的玄阴水雷。
而后化为流光急速逃走!
刚脱离玉龙山大阵。
公羊弑便察觉到背后一道凌厉剑光杀来!
他回头一看。
来者竟是一副画像!
“妖魔受死!”
画像中人慈眉善目。
一身道袍飘然如仙。
下一刻。
那人走出画来。
以指为剑。
直直地刺向公羊弑!
公羊弑遁光一激。
竟没能躲开。
刹那间。
他胸口剧痛。
剑光自他肩胛骨出贯穿。
伤口剑气乱窜。
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公羊弑又惊又怒。
他发现还有更多一模一样画像正从藏经楼的方向飘来。
“华清宗的底蕴当真深不可测!”
公羊弑不认识画中人。
却也知这是化神修士留下的法宝。
每一个画中人都拥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他根本不是对手!
公羊弑一发狠。
天魔遁法全力激发。
他左突右窜。
愣是从无数画卷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嘶嘶嘶!
一瞬间。
他逃出数十里。
然而回头看去,那些画卷还在穷追猛打!
公羊弑无奈之下。
只能继续以自身精血饲养摸头。
然后疯狂逃遁!
……
他本以为。
这些画卷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谁知道逃了小半日。
那些画中人一个个神采奕奕,根本没有力竭消散的意思!
公羊弑又是恼怒又是憋屈。
身上的剑伤已经逐步扩大了。
他必须要找个地方调息镇压。
可追兵不允许!
他只能忍痛逃跑。
日落时分。
就在公羊弑快要支撑不住时。
远处忽的出现了一座笼罩在阴云中的山。
没等他思索决策。
趴在他肩头的第九魔头突然厉声警告:
“万万不可靠近!”
公羊弑长笑一声:
“你这魔头,吸了我这么多精血不见作用,还想诓我?”
“看来此山便是我的救命契机!”
说着。
他也不管那魔头如何哀嚎。
天魔遁法全速激发。
数里地眨眼飞过。
“等等……”
待公羊弑察觉到不对劲时。
已然刹不住车了……
轰!
融虚火雷无声落下。
公羊弑与那魔头齐齐化作飞灰!
在他身后。
那无数阴魂不散的画中人停了下来。
他们远眺青崖山。
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你杀死了玄霜魔教咏州舵主公羊弑,其亲朋好友、门人弟子对你产生仇恨,你将有可能遭遇他们的追杀……】
……
【你获得了化神期修士‘龙眉真人’的关注!】
……
“嗯?”
魏不倦打了个哈欠。
“等等……”
“我这次又杀了谁?”
……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