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药瞳

“还少五百元石，记着。”石斛再次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此时谁都知道这位师兄就是一头喂不饱的饕餮，没人再觉得他和善可亲。

“是。”杜牧低声答应，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我希望这一课足够生动，能让你们牢牢记住，在丹草宫，我就是规矩。”石斛冷然对众人道，“在外面，也许你们都是一方天才，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但是进入地仙天宫，你们什么都不是，要学会收起骄傲夹着尾巴做人。”

“是。”二十多人一起回应。

丹草宫主职天宫炼丹制药之责，整体实力相比其他宫较弱，地位却在九十九座天宫排名第七，石斛做为丹草宫二师兄，权利非常的大，一帮新人自然不敢招惹，也不会有人愿意招惹。

至于‘陆人远’，只是所有新人之中的一个缩影，一切都只能怪他命不好。

严格来说，这种情况在地仙天宫并不出格，还算好的了，能通过三关考核之人都有不俗的天赋，是保持道统活力的新鲜血液，老资格的弟子不可能真的痛下杀手，如果放在低级宗门，谋财害命的事情屡见不鲜。

当然，杜牧是不会把石斛放在眼里的，地仙天宫能让他正视的，只有那三尊隐世不出的仙尊，其他人根本不具备威胁他的资格。石斛自然也不会拿正眼看这些新人，将诸人安顿好之后，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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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杜牧盘坐仙道茶树下，貌似在修行感悟，其实在暗中观察整个地仙天宫，他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修行来的，没有时间让他挥霍。

十年，他只有十年。在这十年里，他必须踏进溯源境，唯有如此，火儿师姐和小结巴才能再生，谁敢挡在他前面，皆是死敌。

他的境界目前停留大道境顶峰，距离目标还有地仙、仙尊、道火、溯源四个等级，仙尊之前还好说，只要他不懒，在这一界完全能够做到，仙尊之后的境界则受困于大道法则，无法继续前行，唯有觉醒道骨，踏上天路，方能点燃道火，最终晋级溯源境。

而觉醒道骨需要本源再生，前提是得有混沌花和天源液，万幸之处是这两样东西都有了方向，不用他再四处寻找，这已经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十年，对普通人来说也不算很长，对修士来说更短，甚至不够提升一个小境界，杜牧却要在这十年里达到别人一生都无法实现的目的，可谓难如登天。

这样的时间，非常的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一呼一吸都不能浪费。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混沌花既然有混沌二字，已经代表了足够多的信息，普通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存活，必须要有大道法则或者混沌之处方可生存。

地仙天宫九十九座仙宫，十八处小世界，六大秘境，能供混沌花生长的地方并不多，首先可以排除那九十九座仙宫，他只需要将目标锁定在十八处小世界和六大秘境即可，重点还是后者。

在这样的超级道统，均有严格限制，什么样的等级享受什么样的待遇，等阶森严，寻常弟子根本没机会进入十八处小世界，更不用说六大秘境，想混水摸鱼蒙混过关明显不现实，机会不大，而且一旦暴露将前功尽弃。杜牧做为一个新人，距离接触六大秘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耗不起。

九十九座仙宫如同对他敞开一样，没有秘密，他光靠灵觉就能洞察一切，杜牧通通略过，将注意力放在几处看不透的地方，感应到没有人呢朝他这边窥伺，悄然放出灵身，道：“去，摸清那几个地方的底细。”

这具灵身拥有他三成实力，悄然隐入虚无里，同时，另一具灵身分离出来，隐入青鸾中的千骄碑，为了安全起见，他始终要保留一道灵身，作为最后的后手。

烛龙灵身结合灵族九命宝术，他还在探索阶段，目前已经可以拥有两具灵身，这已然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灵雾裹树，仙露沾身，东方放亮，黎明随之到来。

“修行不辍，看来你还满勤奋的，怕只怕你烂泥扶不上墙，会是一个废物。”人随声到，石斛驾驭神虹在他头顶故意盘旋一周，道：“午时到药庐集合，师尊要考较尔等，还要我特意来通知，你架子够大的。”冷哼一声，御虹而去。

有些人越是对他做小伏低，他便越张扬，石斛显然就是这一类人。

杜牧充耳不闻，继续修炼，第三道灵身即将成形，可惜时间要到了，他只能起身离开。

来到药庐时，二十多名新人正在紧张的掌火炼药，看情形起码开始有一会了。

丹草宫长老白术盘坐在一张高台上，面前点着一座香炉，其中两炷特制的熏香已经燃尽，第三柱香也已点了三分之一。不用说，这三炷香点完，考核也就结束了。

“巳时考核药理，为何你午时才来。”白术看了一眼杜牧，不咸不淡的道。

巳时考核药理？

杜牧一愣，偏过头去看石斛，只见他嘴角微翘，带着一丝阴笑，瞬间明白了，这货是在整自己，知道多说也无用，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于是低头道：“弟子记错了时辰，请长老责罚。”

白术道：“连时辰都能记错，成何体统，事后自己按宫规领罚，入炼吧。”

“是。多谢长老。”杜牧走入队伍，坐到一鼎空炉前，开始清点药材。

这个石斛贪心不足，且十足的小人行径，一味退让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掉进对方的陷阱，想要继续留在地仙天宫，低调隐忍是不行的了，看样子有必要改变策略，闪现光华，引起高层足够的重视才行。

丹草莳集上已经注明，初阶炼药有分药、和药、掌火、定鼎、拾遗五大步骤。前两者最难，分药就是把药草按量分开，极为讲究，分多分少决定了药性；和药则是要把分开的药量调和在一起，彼冲此突，决定了药理；完成这两步，后面三个步骤相对简单多了，只要掌握好火候、盖上药庐，把握好时间开炉即可药成。

这时，第三支香仅余三分之二，大部分人已经到了掌火步骤，熹小怜天赋超群，早已定鼎，几乎快要拾遗了。

倘若换一个人来，从分药开始，那便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在杜牧不是普通人，他不做便罢了，既然要做就要一鸣惊人，让人瞠目。

想陷害我？呵呵，你打错了算盘。

杜牧给了石斛一个冷笑，手指轻轻拨动，几乎是三两个呼吸就分完了药，然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毫不犹豫的丢进了药庐里。

“这家伙要自暴自弃了吗。”有新人趁着定鼎的时间，观察到杜牧的举动，为之惋惜，有种兔死狐悲的忧伤。能通过三关考核的人都不容易，谁知道会碰上这么一个师兄，卑鄙行径着实令人发指。

杜牧留在外面的痕迹太多太多，千骄碑、魔咒体、一念天涯、阳山惊神指、寸草劲、雷劫等等，他既然不想曝光，那就要抹除这些痕迹，不能露出来，剩下能用到的依仗仍然有很多，得自纯血生灵的凶术宝术不下七八种，但这些毕竟不属于人族传承，解释起来也很麻烦，比较靠谱的当然还是人族的传承，这样一来就捉襟见肘了，能够用在炼药上面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

杜牧分药和药的速度，让白术吃了一惊，别人不知道里面的玄奥，他作为丹草宫长老却不可能不知道，这小子看似不假思索，一气呵成，像是故意赌气，其实在分药的刻度上一丝不差，连药理的把握都到了一个刻薄的程度，让他都为之惊叹，这种速度再加上那精准选择和把控，就算是他这个丹草宫长老恐亦难以做不到。

这小子貌不惊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是传说中的……”蓦地，白术想到一种可能，拢在袖子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中激动，“药瞳，一定是药瞳，只有药瞳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传说中，有人天生一双神眼，可以轻易辨识各种药性药理，无师自通，浑然天成，这种人的眼睛被称之为‘药瞳’，生有药瞳之人，自古至今全都在丹草之道上走到了绝颠，成就无人能够企及。

这种人数百上千年难得一见，上一位药瞳的出现已经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他发掘出来一粒，真是捡到宝了。

这一发现，让掌管丹草宫的白术长老兴奋不已，但他并未被这一发现冲昏头脑，极辛苦的克制住了，没有出声，默默观察，免得打扰杜牧的进度，他想要看看那小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

杜牧哪里是什么药瞳，他这完全是皇瞳达到五变窥源的结果，可以直透事物本质，六变皇瞳已经随着他道身觉醒而融为一体，而且进阶到六变之境后，这门神通已经大变样了，双眸返璞归真，平静无波，就算人皇连山魂和他对视，恐怕也无法从他幽潭一般的双眼里察觉到异常，所以杜牧才会略显一二，他相信这一界无人能够觉察他的秘密。

“你说是药瞳那就药瞳好了，呵呵。”杜牧暗自一笑，既然丹草宫长老已经帮他下了结论，他当然乐意接受，还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么。

白术自是不会知道，他一举一动都未瞒过杜牧那双可怕的眼睛，甚至能够直达内心。

这一界，除了自成空间的小世界，真得没有杜牧看不破的事物，不管是人还是物，这简直太恐怕了，如妖似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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