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深夜。
躺在床上的沉夜突然睁开双眼,只见一人背负双手站于床前。
沉夜并不惊慌,直起上身,轻声笑道:“半夜扰人清梦,这可是恶客所为。”
那人转过身来,戴着戏剧中天帝的面具:“你倒是好心性,不过,夺人称号似乎更为恶劣吧,紫微星主可是在到处追杀你!”
沉夜笑道:“原来是首领当面,我还以为是其他人戴着面具来诈我呢。”
天帝沉声说道:“紫微星主可是我的得力助手,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沉夜道:“以首领的眼界,当真会在意区区外景级的助力?”
天帝声音冷漠:“区区外景?你的口气倒是不小。”
沉夜从容问道:“在首领看来,那位紫微星主有多少可能突破法身?”
天帝道:“不足一成。”
沉夜又问道:“那首领认为我有多少可能突破法身?”
天帝沉默片刻:“若是以你的资质都突破不了法身,那这世上也没有人可以突破了。”
沉夜笑道:“首领过奖了。”
天帝眼神森冷:“不过,以你的骄傲,若突破法身,不太可能屈居人下吧?”
“这是自然。”沉夜并不否认,“但对首领你来说,是一个平庸的手下还是一个强力的盟友更有用呢?”
天帝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虽然你这话说得好听,不过,还是等你从紫微星主的追杀下逃脱,再来与我说这些吧。”
沉夜微微颔首:“首领今日位临,应该不只是为了与我说这些吧?”
天帝问道:“你当日用在无净他们身上的心魔气息还有没有?”
“有。”沉夜应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问道,“少林寺内的‘大魔’其实就是首领吧?”
天帝不置可否:“如果是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沉夜叹了口气:“不好办啊,六道给我的死亡任务是让我调查少林真相,当着正道的面揭露阴谋。”
见沉夜能将死亡任务,还是针对他的死亡任务说出来,天帝眼中多了几分信任。
“六道只是让你揭露阴谋,没说让你揭露全部阴谋。”天帝森然笑道,“我来给你指条明路吧,妖族!”
“妖族?”沉夜反问道。
天帝声音澹漠:“杂役院有一个叫玄心的执事僧,乃是妖族幻化,在少林潜伏了十几年,就是为了解救舍利塔镇压下的妖尊妖王。这个消息,应该足够你完成任务了!”
沉夜摩挲着下巴,韩广自己说出阴谋,应该也可以视作调查的一部分吧?
韩广心中则是冷笑,沉夜无惧紫微星主,面对他也能不卑不亢,这份底气多半来源于某种底牌,正好让妖族给他试一下。
两人各怀鬼胎地笑了起来。
“多谢首领。”
“不必客气,你可是我看好的部下。”
……
十日后,大雄宝殿。
金身佛像双手结印,宝相庄严。
佛像正下方站着一位眉须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僧,着黄色僧衣,披大红袈裟,在他身旁还站着近二十位披红色袈裟的僧人。
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将大雄宝殿挤得水泄不通,弟子一级的人物只能站在大殿外观望。
“空闻大师,你们真的抓到那所谓‘大魔’了?”
“魔道谋划到底是什么?”
“各位施主,稍安勿躁,容老衲细细道来。”白眉老僧一声长叹,“说来惭愧,其实,这‘大魔’正是老衲!”
一言出,整个大雄宝殿都轰动哗然起来,连殿外的弟子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空闻神僧,别开玩笑了,您怎么可能会是‘大魔’呢?”
“空闻大师您身上可没有半点魔气。”
“也是老衲没说清楚,这‘大魔’是老衲,也不是老衲。”空闻双手合十,问道,“诸位可曾听说过我少林开派达摩祖师的事迹?”
“哈哈,达摩圣僧的事迹谁人不知,空闻神僧莫非是存心考教我等?”
“两千年前,达摩圣僧偶得《如来神掌》第三式,以天授之资,从中悟出了《易筋经》及多门绝学,开创了少林一脉。”
空闻继续说道:“那诸位可知,达摩祖师证得迦叶法身,在世时已得菩萨果位,乃魔佛乱世后最强者之一,为何早早便圆寂了?”
众人面面相觑,的确,以达摩的实力本不应那么早陨落的,这可以说是当世的一桩悬桉。
空闻幽幽一叹:“达摩祖师的《如来神掌》其实便是得自我少林后山……”
大雄宝殿内的众人陡然呼吸急促起来,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听到这种惊天大秘。
那可是《如来神掌》,得一式便能开宗立派,立万世不变之基,谁不想成佛作祖?
尤其是佛门一系的几大门派,激动得差点犯了贪戒。
不等他说完,与空闻同一辈分的空慧神色大变:“师兄,此乃我少林隐秘,怎可外泄?”
空闻笑道:“魔佛乱世前,此地在部分高人间不是秘密,有不少前辈都登过山,魔佛乱世后,此地神秘消失,直到达摩祖师偶入,得到一式如来神掌,本就非我少林独有,何必贪恋?”
大殿众人也没想到空闻会如此豁达,纷纷喝彩。
“空闻神僧高义。”
“空慧神僧放心,我们只是听听,绝不敢觊觎少林传承。”
空闻继续说道:“此地虽藏有神掌,但亦能强化心魔,达摩祖师初入时不慎被心魔潜伏,一直到成就法身亦无法摆脱,且越来越壮大。最终,达摩祖师以大法力强行斩出心魔,而心魔与他实力相当,化作‘邪达摩’,双方一战,邪魔身陨,但达摩祖师亦寿元缩短,提前圆寂。”
大殿内的众人听得背后发寒,达摩,大魔,这“大魔”该不会就是达摩的心魔复活了吧?
让菩萨果位的达摩圣僧都提前圆寂的凶魔,岂是他们可以对付的?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担忧,空闻安抚道:“诸位无需担心,那邪魔是的的确确陨落了,少林寺内的‘大魔’其实是老衲的心魔,亦可以说是‘邪空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