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玲珑被救下后，好不容易平息了恐惧，才惴惴不安地看向救她之人。

只见面前男子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墨底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

原来这就是东篱国万人敬仰，由口皆碑的美男子轩辕烈澈，只是今日得见并不觉得如传闻般冷酷无情，相反眼中还含着隐隐的笑意，自古美人爱英雄，尤其是救命恩人，这水玲珑也不落俗套，顿时心中小鹿乱跳，芳心暗许。

“水小姐，无事的话早早回府吧，免得又生事端了。”轩辕烈寒冷冽的脸上似有春回大地的迹象，竟然有着淡淡丝丝的笑意，让水玲珑更是欲语还羞，咬了半天的唇才轻嗯了一声，福了福恋恋不舍了回去了。

身后的轩辕烈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目送着水玲珑远去，嘴角微弯的弧度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回府后的水小姐只是在闺房里深居简出，只是经常愣神，美目中闪着期待与幻想，小脸上总是渲染了淡淡的粉红。

知道她心事的香儿将事情一一告诉了水均逸，水将军大怒，上朝时弹劾了兵部尚书纵子作恶，好在皇上轩辕烈澈秉公办理，吩咐撤查，没想不仅查出了魏富贵斑斑劣迹，而且还查到兵部尚书收受重贿，并有买卖兵器于敌国的行径。于是兵部尚书全家抄斩，魏贵妃入冷宫。兵部尚书之职由寒王轩辕烈澈暂代。

不多久，水玲珑嫁于轩辕烈寒为正妃，洞房花烛小登科，男的有力，女的妩媚，销魂蚀骨自是不必细说。

嫁入寒王后，虽然寒王府姬妾数十人，却是最宠水玲珑，只是入王府三载一直未有身孕，直到三月前才怀上，一时喜得轩辕烈寒大宴宾客，整个都城都知道王爷即将添嗣。

正在大家都喜气洋洋地等待皇嗣的到来，没想到水均逸突然被皇上下狱，而水玲珑流了产。

嗯，林雨含一下子从流产的痛楚片断中惊醒过来，全身都是冷汗淋淋，原来这就是这具身体短暂婚姻生活的全部！

嘿嘿，从流产到御医到来一路上花了二个时辰！二个时辰啊，合成现代就是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就是爬也能找到一个大夫了，四个小时的大出血，有多少条命也不够活的。

谁敢这么怠慢一个得宠的王妃呢？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谁能这么狠毒无情呢？这答案也是一目了然的。

为什么这么做呢？这答案更是跃然纸上的。

这一切的根源全来自于权力与阴谋。

“哼哼！”林雨含想到这里，轻蔑地笑了起来，好一个连环计，计中计啊，看来这个轩辕烈澈也真是个人才，先是借水均逸的手除了兵部尚书，把兵部尚书的权力归于其弟手中。然后又让其弟娶水玲珑为妻，以拉拢水逸尘，等自己羽翼丰满后又下手除去前朝隐患，甚至连水玲珑也不惜斩草除根！

“哈哈哈。”林雨含突然满目凄凉地不可抵制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灵魂深处漫出了浓郁的悲情与伤痛，直直抨击着她全身的骨骼，每处的骨头都疼得悲壮，痛苦，绝望，那种痛让天地悲泣，云翕蔽日。

直到良久，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慢慢散去，化为一缕清烟袅袅无踪。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来了才使我明白了，我有多傻，一切都镜中花水中月，海市蜃楼虚幻中，呵呵。”飘缈若无的声音在林雨含脑中响起，声音悲苦的笑着，良久才轻轻恳求道，“我就要走了，以后这个身体完完全全属于你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么？”

林雨含闭着眼睛本不想理睬，可能是由于这个身体的原因，那声音的情感左右着这身体，让林雨含一阵阵的酸楚，终于，林雨含忍不住了，“唉，好吧，就算回报你的身体，我会想法救你的父亲。”

“呵呵，你果然是冰雪聪明，我还没开口就知道我想说的了。”声音带着些许的羡慕，“也许这样的你才是他所要的。”

“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帮你报仇的。”林雨含口气坚定，她可不会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仇恨去得罪一个权势熏天的王爷。

“报仇？”声音有着茫然，沉寂良久才自嘲一笑，“呵呵，我不要你报仇，我毕竟爱着他。”声音里竟然绝望的甜蜜着。

“为了回报你，我会把记忆留给你，好好活着吧。我走了，谢谢。”声音慢慢淡去，如烟似火，如露似电，如梦幻泡影，飘飘缈缈，隐隐中林雨含似乎听到声音悲苦绝望地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为谁去……林雨含睁开眼时，眼内清明异常，再也没有悲花伤月的氤氲气息。

“香儿，帮我梳妆。”水玲珑淡淡地说道。林雨含已真正成了水玲珑了，不仅拥有她的身体，也拥有了她的过去。

“是，小姐。”香儿走到水玲珑身后，梳着水玲珑如丝般顺滑的头发，梳顺后问道，“小姐是想盘飞仙髻还是随云髻还是百合髻？”

“不用太复杂，你给盘个简洁高贵的就行了。”水玲珑皱眉道。

“好的，那香儿给您盘个朝云近香髻吧。既显出您的高贵，又不繁琐。”

香儿的手倒是真巧，水玲珑看着镜中女子如云美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生动而稳定，配着一双淡漠的杏眼，自有一番冷艳逼人的气质。

“小姐，自您醒后香儿觉得您变了许多。”香儿给水玲珑往发上别上了一根紫玉钗，看着镜中的人有点迷惑。

看着镜中水玲珑未置可否的样子，又说道：“以前香儿也给小姐梳过这种发型，那时的小姐看来稳重大方，温柔体贴，现在的小姐看起来却是清冷智慧，让人有点疏离之感。”

水玲珑淡淡一笑，话里带着警告：“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小姐，只要你固守本份，我自会一如既往地待你。”

香儿听到水玲珑这般说话，吓得“扑通”一通跪在地上，泣道：“小姐，香儿五岁被卖入候府，从未因我是丫环轻贱于我，自跟随于您那天起，与小姐就同吃同住，还教我读书习字，若不是进入侯府，奴婢哪有这般好命。奴婢虽是下人，但也知滴水这恩涌泉相报。小姐待我恩重如山，奴婢这命早就是小姐的。”

“你起来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是我的人，我必会保你。”水玲珑冷眼看着香儿恩威并施。

“是，小姐，我知道小姐对我很好，可是香儿想求小姐一件事。”

“什么事？”水玲珑有点意外的挑了挑秀眉。

“现在将军出了事，小姐没了依靠，王爷又这般对待小姐，小姐在这王府里除了香儿没有别的亲人了。那些侍妾说不定就会对小姐不利，她们也许会先拿奴婢投石问路，奴婢只想求小姐，如果发生这种事，小姐一定不要救奴婢，一定要保重自己。”香儿说着泣不成声。

水玲珑若有所思地盯着香儿的眼睛看了半天，自从有了原主的记忆，香儿的一行一举都如潮水般涌入脑中，一直以来，香儿不似一般丫环头脑简单，唯唯诺诺，而是分析事物条条在理，心思也缜密严谨，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作一个下人呢？

不过记忆中的香儿倒是一直对水玲珑维护有加，所有的事都为水玲珑考虑周全，如果她的内心真如她所表现出来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帮手。

看这香儿双眼清澈却不闪烁，应该是可以信赖的人。只是作为杀手，信任别人就等于把背后交给别人，这种错误她是不会犯的，慢慢再观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