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想容姐嫁过来以后,咱家是不是还得收拾出来一间屋啊?”
“小糊涂虫,现在才想到?当然要再收拾出一间屋了,你也不能再和奶奶睡了。”
苏家现在也就两间卧室,还有一间书房,“那是把书房收拾出来当新房了吗?”
“书房是奶奶去睡,正房给你爹娘,你爹娘的房间给你当新房。”
“那不行,这正房怎么都得是您来住,我们是小辈住书房就行了,再说了,我和想容姐在家也住不了多久,我还想带着她出去游学呢。等我们游学回来了,家里再盖新房,就够住了。”
“行,奶奶老了,就靠你和你爹娘了,既然你心里有盘算,奶奶也不管了。只是你要带着柳家丫头去游学,到时候还是要支会柳家一声。”
“这是自然。”苏林看苏老太太有些困倦也不再多说。
因为要收拾书房做新房,住在书房的袁明德就被赶了出来,和苏山夫妇住在一起。九岁的他不好意思里还带着兴奋,毕竟苏林和苏山比起来,还是苏山更像父亲。
苏林和袁明德帮着苏山把书房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在当院,苏王氏进去对空空的房间一通扫。等苏王氏扫完,苏林问:“娘,放什么进去?”
“放什么进去啊?就这样就行了。”
“啊?这房里啥都没有呢。”
“过两天女方家会送嫁妆,就有了。”
“床也送?”
“唔,这也不一定,但是你得空出来一间屋,万一人就陪了呢。别瞎操心了,你有这工夫不如教明德多认几个字了,是不是明德?”
苏林叹息一声,苏王氏快把袁明德当小儿子看了,自己这个“大儿子”都不吃香了,好心酸……
苏王氏看着苏林的样子却哈哈直笑,搂过袁明德,“快看你先生作妖的样子。”
苏林:……果然是不能好好玩耍了。
距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苏林也越来越忙,要和苏王氏据理力争婚服要做合身,要联系同窗和玩伴来帮自己的忙,还要准备准备诗万一被拦门为难……
时间一下子就来到成亲前一天,苏林终于明白苏王氏说得女方家会送嫁妆是什么意思了。
或许是苏家诚意很满,或许是觉得二嫁希望被善待,总之柳想容这次的嫁妆什么丰厚。就不说平常的嫁妆箱子和桌凳,就是连洗脚盆、毛巾架甚至油灯、掏耳勺这种的小物件都有。不过没有床,实在好床不是这种人家能负担得起的,没那么好的床又不值当陪。就这样也让来看热闹的人十分羡慕了,苏家的二两聘礼银子可真是没白花,这又全陪回来了。
“娘,为什么不抬进屋里去?”苏林小声问苏王氏。
“这叫晒嫁妆,一会儿就抬进屋里了,女方的娘家人给布置屋。”
“好像没床吧?”
“嗯,等会让你爹再安一张就行了。你俩的小家就成了。”
“原来是缺什么补什么啊。”
“不然呢?咱这种农家哪能像人家大户人家那样什么都陪仔细了?过日子就得凑着过。”
苏林一脸受教,“哦。”
成亲这事就图个热闹,就是天王老子成亲也不能恼怒,凑热闹的人们也敢打趣,于是就有人问苏林:“新郎官儿,明天就要成亲了,高兴不?”
苏林咧嘴一笑,“高兴!明天还得请李二叔赏脸过来喝杯喜酒。”
看苏林脸都不红的样子,李二叔哈哈一笑:“哈哈,新郎官儿不害臊,我就舔着脸讨杯喜酒喝。”
“好!”
“哈哈。”众人也凑着笑起来。
“可惜是个二婚。”
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苏林听见了,循声看去,原来是栓子娘。栓子娘还是这么不会看脸色,虽说是说得事实,但是也太扫兴了,看她一脸惋惜的样子还觉得自己是真心为人好呢。栓子娘说得话也没几个人听见,苏林也不好把事情闹大,只是压在心底了。
苏林当夜是和借来的两个娃娃睡在了新房里,苏林一直睡得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一个睡不好滚下床。所以等苏林被叫起床的时候她反而有种解放的感觉。
苏林被苏王氏和苏老太太两个人摆弄着穿上喜服,一米七的苏林虽不高但在农家子里面也算不错的了,穿上这身喜服更显得身拔体健。
“不错,挺合身。”苏老太太夸。
“自然。”苏林笑,一转脸正对上四只圆溜溜的好奇眼睛,“奶,这俩孩子咋整?”
“啥孩子,是喜童。”苏王氏嗔了一句,然后坐到床边,开始给孩子穿衣服,穿完又拿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去找你娘去吧。”
“这就完事了?”
“你以为呢?你也快出去吧,我听外面有动静了,你得去迎客。”
“哦,好。”苏林出了屋,看着家里的厨房已经有人进进出出,门口也支起了小桌子,袁明德像模像样地坐在那里准备写礼,苏山站在袁明德旁边,还时不时指着纸说着什么,一派喜气洋洋。
“恭喜恭喜啊。”第一个来的是栓子爹。
“谢谢谢谢。”苏山忙接待,然后接过栓子爹的篮子,让袁明德记上礼——十颗鸡蛋。
苏林也走了过去,“叔快来,先进屋坐坐歇歇。”
“哎哟,苏林也长大了,该娶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哎,过日子这事还得跟叔多学学。”
栓子爹笑得褶子更深了,“快去跟你爹帮忙吧,叔自己坐坐。”
“哎,行。”
栓子爹似乎带了个头,来人源源不断,苏林先前还能和人寒暄两句,到后来就只能说个“多谢多谢,里面请”了。这么一迎客一迎就到了中午。
“开席咯~”栓子的儿子大水站在厨房门口一嗓子喊,本来闲聊的人们也不闲聊了,齐齐看厨房。
几个壮小伙子一个拎着一个传菜盘,里面放着四个大碗,分别是炖鸡、炖鱼、咸鸭蛋、炒蛋。
“哎哟,这苏家虽然菜少点,但是这菜可真是好啊。”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说。
“大爷,不少了,十个碗呢。”端菜的小伙子正听见他的话,知道他理解错了。
“十个碗?哎哟,这苏家这席办得好啊。”
小伙子笑嘻嘻地放下菜走了,主家办得好,帮忙的也有脸。
把菜整治得好一些是苏林的主意,菜做好了,大家就光吃菜不喝酒了,真是机智。但显然苏林不知道有一种享受叫好菜好酒。
于是苏林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连挡酒的苏山都喝趴下了。
“哎哟,可不能再灌了,再灌新郎官迎不了新娘子,看他不找你们算账。”有人看苏林被灌得快站不住了,连忙出来挡,苏林这才算是被解救。
不过好在酒水的度数没有很高,苏林泼了泼凉水在脸上也就醒酒了。
苏老太太抬头看看天,对苏林说:“时辰快到了,把你爹喊起来祭祖宗,你就去接新娘吧。”
苏林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说道,连接新娘还得祭拜祖宗才行。
苏林在外面等苏山祭拜完成,便牵着借来的小毛驴,带着吹打班子热热闹闹地去接新娘去了。
李村和东平村实在太近,苏林那边刚启程,就有孩子跑去东平村报信去了。
“苏林这就来了,我非得让他做十首八首的催妆诗不成。”柳子青十分兴奋。
“没大没小,叫什么苏林,得叫姐夫。诗也别做了,再耽误了吉时,你要是误了你姐的好事,我就揍你。”柳站现在生怕有一丝一毫的不对耽误了柳想容的下半辈子。
柳子青撅噘嘴却没再说别的。
“滴滴哒滴……”一阵唢呐敲锣声传来。
“来啦来啦,新郎官来啦。”柳子青的侄子柳冲冲了进来。
“没大没小,得叫姑父。走,去看看。”柳子青兴冲冲跑出去,柳站叫也没叫住。
“谨禀,小婿苏林来迎娶柳家姑娘。”苏林冲着紧闭的大门喊。
“你有何本事来迎啊?”柳冲按柳子青教的说。
“小生不才,区区秀才,年龄未及冠。小生不才,区区先生,弟子不足百……”苏林对于这种拐着弯夸自己也很无奈啊。
“这些还不够啊,还有什么?”柳子青快笑死了,使坏地问。
苏林知道是柳子青使坏,也无奈,“小生愿在此发下誓言,此生只对柳家姑娘一人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此生无子也不休弃,违誓天打雷劈。”
苏林的话让众人都愣住了,没孩子也不休妻,这话狠。
门“咣当”开了,“送嫁咯~”
苏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让做催妆诗,中午喝了一通酒,全喝没了。
柳子青第二次看见别人牵着小毛驴把姐姐娶走,但是这次心里却是开心,这次姐姐是遇到良人了吧,如果苏林都还不可靠,那姐姐真是太苦了。
喜娘还是柳想容嫁到胡家的喜娘,她引着柳想容跨火盆,拜堂,送进了洞房。说实话她也紧张,生怕再搞砸了,要不是婆婆答应了,她是万万不可能再接柳想容的。苏林又被灌了一通酒,进门都有些打瓢。
“辛苦喜娘,这就喝交杯酒吧。”苏林说。
喜娘看苏林都喝成这样也没发酒疯,放下一半心来,连忙取了酒杯端了过来。
苏林现在就是靠着最后的一丝清明在撑,根本端不着酒杯,柳想容就将酒杯端起放在了苏林的手上。这一动作又引得喜娘暗自抽气,苏林不会发火吧?
喜娘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苏林很顺从地端起来,然后和柳想容喝了交杯酒,之后就醉倒在了床上。
喜娘一愣,然后和柳想容面面相觑,“这帮子人也太没数了,怎么把新郎喝成这样了?!”
“没事,辛苦喜娘了,还烦请您去外面吃酒席。”柳想容笑道。
“好,那我就走了。”
“哎,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