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安县县衙,身穿县令官服的葛明气得脸红脖子粗,“小兔崽子,反了!”
“老爷,消消气,思勤还小不懂事,别气坏了身子。”葛夫人在一边给葛明顺气,一边给丫头使眼色。
“夫人,你别拦着我,我非得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不然咱葛家的脸就让他丢光了。”葛明又冲外面喊,“来人,把少爷给我绑来!”
两名仆人不由得拿眼去瞟夫人,气得葛明直拍桌子,“连你们都不听话了是不是?!快去!”
眼看着葛明真发火了,两名仆人才匆匆退下。不一会儿,两人又缩着脖子回来,一回来就跪在了地上。
“少爷呢?”
“书童说,说……”
“说什么?!快说!”
“少爷离家出走了。”
“什么?!”葛明夫妇一齐站起来。
“给我抓回来!”这是葛明。
“快追回来呀!”这是葛夫人。
两名仆人听着两人不同的措词,但是一想结果都一样,于是退下去传达去了。
葛明在正厅转了几圈,想了想,还是去了前衙,下达了逮葛思勤的令,于是全城戒严。
“大哥,咱什么时候走?”昨天的“二哥”问。
“收拾收拾今天就走,货备得差不多了,再多了不好带。”额上带疤的男人正在绑裤脚,闻言头也不抬地回。
“那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东西在桌子上。”“大哥”偏头示意。
“好,我去办。”“二哥”拿起桌上的油纸包走了出去。
中午,苏林他们开饭了,但是以往放下吃食就走的人却没走,要看着他们吃。
苏林用脚趾头想这事也不对劲,于是当着他们的面咬下窝头,然后借着袖子遮挡嚼也不嚼就吐出来,用脚把窝头往稻草里推,再装着嚼一嚼空气,还小声嘟囔喇嗓子,差点引来一顿揍。
没过一会儿,苏林就看见李知礼有些迷糊,果然是和了迷药了。苏林不敢让别人看出来,于是也装着有些迷糊,随着大家倒的时间倒下。
“大哥的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啊。”苏林听出来这是守门的人。
“少废话,好好看着啊,出了岔子我就揍你。”
“知道了。”
苏林没想到他们警惕性还挺高,都吃了和迷药的东西也还不放松。
苏林快躺得僵硬的时候被人抬进了骡车,因为和李知礼他们在一起坐着,所以都在一辆车里。苏林不知道车里有没有监视的人,也不敢睁眼,只竖着耳朵听动静。
“行了,走吧,咱这次走山安县。”苏林听到山安县,一愣,宝山村就是山安县的下属村,这帮人胆子还真不小。哼哼,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说不得这次就失手了。
“好叻。”骡车晃起来。
骡车停下来的时候,苏林已经快忍不住要睁眼了,“没人醒吧?”来人掀起车窗帘,带进来一股冷风。
“没有,我看着呢。”
“那就行,这就要进城了,可别出什么岔子,要是有人要醒就给再下点药,别喊出来。阿大已经过去探路了。”
苏林心中一喜,看来得救的机会要来了。
“不好了。”这大概就是那个“阿大”吧。
“喊什么?怎么回事?”
“大哥,前面城门查得特别严。”
“问出来为什么严没有?”
“问了,说是找人。”
“难道咱有绑的贵人?”“二哥”插嘴。
“屁贵人,进了老子的口袋,还想飞?!”过了一会儿,“掉头,咱们走小道。”
苏林内心是拒绝的,眼瞅着要被解救结果转道了。
不过显然老天也眷顾他们,没多久苏林就听见“哒哒”的跑马声。
“怎么办?”车夫略带慌张地问车里坐着的监督人。
“慌啥,大哥肯定能搞定。”苏林听着暗想这人还是个能稳住的,但不知道其实他也怕得要命。
“停,干啥的?”
“差大哥,辛苦,辛苦……”后面的话声音太低,苏林听不见了,但没一会儿骡车就又开始前行了。
“那帮狗果然扔些肉就行了。”车夫半庆幸半嘲讽地说。
“小点声,还没走呢。大哥干这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以为跟你一样啊?”
苏林大脑飞速旋转,就按这官差能受贿直接放行的态势,就算自己闹出点动静也不一定能把他们救出去,还得暴露自己想逃的意图,到底怎么办呢?怎么办?
“大哥说了,快些走。”车外传来“二哥”的声音。苏林感觉车身晃动得更厉害了,好几次头都撞到了车厢,发出“咚”地一声响。
在要命的摇晃中,苏林又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
“怎么又是那帮人?”车夫小声说话。
苏林默默祈祷这帮人是真的要搜查,但让人失望地是并没有,一切还像上一次一样。苏林明白了,这帮人就是为了压榨这群人贩子,过不了一会他们还会再来的,但钱全压榨完以后是否会管这些被拐卖的人是个未知数。是等待还是主动出击,苏林纠结片刻,就下定了决心。
苏林睁开眼睛,冷静地看着监督的人,运用着自己教学时留下的“积威”,“我要见当家的,我有事要说,事关我们存亡的大事。”
那个人贩子本来都要准备控制苏林了,没想到苏林说了这么一番话,还用了“我们”这个词,一愣以后,还是去找大哥去了,这个情形自己没见过,还是去找大哥比较好。
“他是醒了多久了?”
“应该是刚醒吧。”监督的人有些心虚,因为苏林那会的样子哪里像是刚醒的。
“去看看,还没有哪只猴子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大哥”来见苏林的时候,苏林正在揉脑袋,估计磕了好几个包了。
“就是你要见我?”“大哥”皱着眉头,好让头上的疤显得更吓人。
“对,就是我。如果你不想口袋的银子都喂了那帮王八蛋,最好改道。”
“改道?现在就这一条道,往哪改?你小子别胡说八道扯犊子。”
“两边总有山总有林子,人往林子里一钻他们绝对跟不过来。不然你们就等着他们一口一口从你们身上咬肉吧,到最后钱没了,人能不能保住也不一定。”
“你少吓唬我,老子吓唬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你不信就等着看,不超半个时辰肯定能再遇见那一帮人。这段时间你也别给我喂迷药了,拿绳子绑上就行,把我迷晕了,你们甩不掉他们。”苏林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在打鼓。
事关钱财人命大事,“大哥”还是按苏林说得做了,只把她绑了起来,但是已经决定如果一个时辰以后再没有遇见他们,就揍苏林一顿,再卖到小倌儿馆里去。
苏林不知道“大哥”打着这么恶心的主意,但再听到“哒哒”马蹄声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等官差一走,“大哥”就把苏林提走了。
“你倒是聪明,能看出这帮人想干啥,那你说说怎么个改道法。”
“上山吧,走了那么久,迷药的药效也差不多了,用绳子把人绑上就行,拉着就能上山了,车就不要了,骡子牵着。这么一来,那帮人就跟不过来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大哥”猜着苏林大概是想换个自身的自由。
“呵,我想要做‘三哥’。”
“哼,人不大,心不小。”“大哥”旁边的人不满地说出来,听声音不像“二哥”的声音,说不得这人就是“三哥”或者准“三哥”。
“大哥”上下扫了苏林一眼,“人都说书生心眼子多,说得可真是没错。你放心,我杨老大说话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你想走,我不拦着。”
苏林暗道,我还得带这些孩子回家呢,“大哥不用试探我,要是信不过咱就结拜成兄弟。”
“你一个书生,为啥要入伙?”“二哥”没忍住。
“大哥可知道,每个书生都有个做诸葛亮的追求。小弟不才,这辈子给皇帝老儿做军师是没缘了,但是给大哥这种枭雄做个狗头军师还是可以的。”
“军师?就这几个人,你还想做军师?”
“人贵精不贵多,再说了,后面骡车上不还睡着人呢吗?”苏林提及被拐卖的孩子。
“那是货,哪能给你?”之前呛苏林的人又开口。
苏林没管他,只对着“大哥”说:“大哥,何不换个买卖?你看咱现在的买卖,货少了不值当跑,货多了让那帮子官差盯上还是麻烦,何不做个收过路费的买卖?不用跑远路不说,还有地方藏。”
“你是让我占山头?”
“对,就是占山头,这样子,你是大当家,我是三当家,岂不快活?”
“能占住?”“大哥”明显有些动心了,说不定以前就动过这个念头。
“只要大当家把后面孩子教于我操练,不出几年,就是兵营来打也让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