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会持续很久,尤其新年这段时间,虽然柳子青意犹未尽,但是苏林还是拒绝了再来的要求。还有半年就要进行这辈子第一次正规考试了,说实话,苏林还是有些紧张的。
后来的半年里,苏林还像以前一样读书,但又不像以前那种随性地读,更多地是把曾经背过的书又重新翻出来背,她一直坚信基础很重要。不过苏林的举动在别人看来是很奇怪的。
这一天,苏林又在拿着《三字经》看,柳子青在一边似乎很焦急。“子青哥,你是咋的了?身上有虱子啊?”苏林趁着翻书瞥了柳子青一眼。
“你身上才有虱子。”虱子很常见,但是读书人要求洁雅,有虱子可不行。
又过了一会儿,柳子青开口,“哎,不是我说啊,你怎么还有闲心思看《三字经》啊?”虽然别人都说苏林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柳子青还是没憋住。
“怎么了?”苏林莫名其妙。
柳子青一噎,“县试有数术,你可知道?”
“知道啊。”
“知道你还不去练习?看这书啥用?”
柳君平醉心科举,自然明白各项分数的分布。县试和院试都只考两项,一个是文学基础另一个是数术。其中呢,比较重视文学基础,像数术都是考比较基本的,占分也少。所以为了能更大几率考上,柳君平在初级班只会教授文学基础,到了童生班才会教数术。因为每次正常选拔都在每年县试前后,所以新选拔上来的学子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来补数术。事实证明,一般的学子这一年里都会抛弃文学基础,使劲练习数术。
“我心里有谱呢,放心吧,子青哥。”苏林一点没诚意地随口答道。
柳子青好生气哦,就这么被轻视了。
苏林翻书的空闲又瞥了一眼柳子青,看着他噘着老高的嘴,哭笑不得。“今年有府试吧,子青哥下场不?”
“先生说再等两年,可是我想去试试。”苏林明白柳子青的想法,他大概是怕胡大顺考过自己吧。有了柳想容的事在前,柳子青虽然不是那种恶毒要报复回去的人,可也无法忍受对方骑在自己的头上耀武扬威。
“那你还有闲工夫跟我磨牙,你书念好了,先生还能不同意吗?”
柳子青一呆,也不再多说,捧起自己的书念起来。苏林很满意,唐僧终于走了。
一眨眼离县试还有半个月了,苏林经过和苏山持续半个月的拉锯战,终于获得了独自去县试的权利。其实苏林明白,要不是县试正赶上麦收,而且晚去可能找不到好客栈,苏山是不可能放自己走的。但是那都不重要,重要地是苏林终于能够去县城了。她兴奋的原因不是别的,就是柳子青说过的集书堂。
苏林自去年柳子青说起集书堂就像去看看,能忍到现在,很不错了。说不得还能再淘一本字帖什么的,就算没有,能抄几本别的书回来也是好的。别看柳君平考了那么多年,但是书还不够全。
苏林兴高采烈的样子让送行的苏山好心塞。
不过,苏林可不知道她爹的心思,她正享受着她的朝七晚八的生活。每天抄书抄得自己七荤八素还傻乐,把伙计都看愣了。
“小林!”苏林刚进客栈大门,就看见李清平激动地向自己挥手。
“清平哥?你怎么在这?”苏林疑惑。
“嘿嘿,我来考试呀。”李清平笑得牙都呲出来了。
苏林更疑惑了,“前几天你不还说等两年吗?”
“我娘说了,跟你做个伴。”李清平依然笑呵呵。
苏林秒懂,做伴是假,攀比是真。不说其他的,就是当年她给家里人做了几根簪子,最后也攀比到只要儿子孙子能挣钱的都有了新簪子。李清平他爹又是村长,村里人都会不轻不重拍个马屁,说李清平是李村的第一神童,要是自己先考上了,那不就打脸了吗?
不过,那都是大人们的小心思,就苏林而言,还是很喜欢李清平的,李清平虽有些小淘气还胆小,但他还是蛮正直的。
“你不知道,我好害怕。”
“你怕啥?”苏林一边回话一边回房间,李清平也跟着走。
“柳三叔说你就住在这里,可是我怎么等你,你都不来。我还以为柳三叔给我拉错地方了呢。我可是来跟你做伴的。”李清平一脸大义凛然。要不是苏林从小就认识他,还真被他骗过去了,这个李清平还挺爱面子。
“行,我知道了,清平哥是来陪我的。不过现在那么晚了,清平哥快去睡觉吧,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苏林看着李清平略微疲惫的样子,连忙赶他去睡觉。
“说得也是,天不早了,睡吧。”李清平点点头,然后就奔着苏林的床就去了。
苏林大惊失色,“唉,清平哥,那是我的床!”
“我知道啊,我娘说了,跟你做伴呢。我来了,你不用怕了。”李清平展颜一笑。
苏林:……到底是谁怕啊?我不怕,你走,好吗?
到底于心不忍,苏林只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只是个孩子。
不过,哪怕再怎么心理建设,苏林还是没睡好——长身体的男孩子要人命啊!一晚上翻来覆去折腾人啊!
苏林第五次被李清平踹下床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忍无可忍之下干脆卷了衣服,躺在桌子上睡。也就苏林还小,就算睡桌子也凑合。
第二天,苏林睡得正香,就被李清平摇醒了,“小林啊,恭桶在哪?”李清平被尿憋醒的,去楼下的茅房发现人满了,客栈老板看他憋的厉害就提示他房里有恭桶,他才跑回来。
“床后面啊,别来烦我啊。”苏林迷迷糊糊答道,一个翻身又睡了过去。前几天抄书劳动本来就把她累够呛,昨天还被多次踢下床,现在她只想睡到明天。
解决了大事的李清平神清气爽地出去来,这才意识到苏林是睡在桌子上。李清平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小林啊,你怎么睡桌子呢?”
“……”对方表示不想理你。
李清平从来也没照顾过人,尤其读书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生活经验欠缺不少。但他总是觉得苏林睡桌子不合适,想了半天,才从他娘嘱咐自己的话中大概想到了关键——着凉。
于是,李清平为了不让苏林着凉,把被子给苏林盖上了。
可怜的苏林被硬生生热醒了。等听了李清平的解释以后,苏林只想表示,这个神逻辑她服了。
“小林,你的衣服都湿了,快换一件吧。”李清平指着苏林超强吸汗的衣服说。
苏林看着衣服,心塞加剧。
“清平哥,你先出去吧,我换件衣服。”
“没事,我就在这等你就行,咱一块去吃饭。”
苏林:……
“你先去点一份,不然一会就没了。”
“啊?”
“别啊了,你快去吧,在大堂等着我啊。”苏林耐心也基本掉到零了,直接把李清平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