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事发

“爹。”胡大顺凑到正挥刀切肉的胡屠夫的身边。

“啥事？”胡屠夫心情不咋地，有些后悔休柳想容休早了。柳想容一被休，胡大顺也被柳君平开除了。

胡大顺悄悄咽咽唾沫，“爹，你别烦了，那个柳老头就是个秀才，他水平不行。要想考大官啊，我还得去找名师。”

“说得轻巧，咱哪请得起名师啊？爹就是个杀猪匠，家底子可不厚。”胡屠夫把切好的肉摆在案子上，回身坐下。

胡大顺连忙狗腿地给他爹捏肩膀，“爹，你不知道。这个州城啊，可好了，可以免费抄书。”抄书的事还是县试的时候柳子青常常去集书堂他才知道，只不过把借书费省去了，“儿子想考状元，可咱家穷，儿子也不能不孝，非得去找那名师。儿子去州城住着，天天去抄书看也是一样的。”

胡大顺一边说一边观察胡屠夫的脸色，看着胡屠夫思索的样子，胡大顺接着说：“只是去了州城，儿子不能天天陪伴爹，儿子也很难过，还是别去了，考不上就考不上吧。”

胡屠夫之前还在犹豫，一听胡大顺说以后就考不上，一下子急眼了，“呸呸呸！少说丧气话，不就是去州城抄书吗？爹供你！”

胡大顺嘴一下子咧开了，就听胡屠夫接着说，“不过，你也不能长住。你抄几本就回来，在家看完了再去，这样还省些银子。”

看着胡屠夫的脸色，胡大顺就知道胡屠夫说得是真的，心里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第二天，胡大顺就揣着胡屠夫给的五两银子走了。胡屠夫到底还是对胡大顺考试期间的花费起了疑心。胡大顺心里光想着花船上的姑娘了，哪里还看出他爹还给他挖了坑呢。

胡大顺一到州城，就催着车马行的人往花河走，也不遮掩就进了花船。车马行的汉子看了直摇头，到底不是熟人，也不再说什么，催马找地方停宿。

胡大顺在州城尽情玩乐了三天，要不是车马行都是见钱才走，胡大顺能花得一个子不剩。不过付了车费，胡大顺的兜就比脸干净了，连回来的路上都一直饿着。回到家吃饭那是一个香啊，一点不嫌弃不好吃了。

胡屠夫看着胡大顺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心疼的，暗自怪自己胡思乱想，等几天后胡大顺又提出去州城的时候，咬咬牙给了胡大顺十两银子。结果自不用多说，胡大顺又在州城花天酒地了三五天，逍遥自在的快把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如此几回，就到了腊月。快过年了，肉就比较好卖，胡屠夫也会推着推车去镇上县里卖卖肉。这一天，胡屠夫刚摆上摊子，就碰上了经常送胡大顺去州城的车马行的黄车夫。

胡屠夫连忙招呼，“小兄弟，忙着呢？！”

胡家算是老主顾了，黄车夫也回礼，“您忙呢。”

“不忙不忙。”胡屠夫随手捡起一小块肉，手脚麻利地穿上绳，递给黄车夫，“小兄弟常送我家儿子去州城，辛苦了，这点肉你拿去吃。”

黄车夫家里并不富裕，过个年节的，自家买的肉还真不一定比胡屠夫给的肉多。纠结了一会儿，黄车夫也就接了过来，然后凑过去说：“大哥，我给您说个事啊。您还是让您儿子多在家待着吧。”

胡屠夫一听就火了，“你这人！我给你肉，你怎么还咒我儿子？把肉给我还来。”胡大顺去州城就是为了抄书的，常在家待，可不就是没有读书的天分吗？

胡屠夫长得五大三粗的，一生气，说话更冲，现在又收回肉去，黄车夫也恼了，“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儿子天天往花船上跑，你这当爹的不拦还……还……”黄车夫还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

之前就说过，胡屠夫可不傻，花船是什么，柳子青这样的毛孩子不知道，他都四十了，还常在镇上县里跑怎么可能猜不到。胡屠夫瞬间从脖子红到脸，加上周围人似有似无的偷笑和指指点点，羞臊得他肉都没卖就回了家。

回到家的胡屠夫越想越不对劲，推开了胡大顺的房门，把胡大顺的书都找了出来。胡屠夫虽然不识字，但是新旧总还是认识的，眼前的书都磨得毛边了，哪有新抄回来的样子。而且胡屠夫是识数的，根本没有多出来的书。也就是说，那个黄车夫说得八成是真的。

想到胡大顺花出去的银子，胡屠夫只觉得自己的心直抽抽。胡家也就是小富，胡大顺这些日子都快把胡家积攒了几辈人的家底子花没了，再花下去就得去借钱了，胡屠夫快气背过去了。

“爹，我回来了。娘，做饭没有啊？我饿了。”外面传来一声喊，还隐约传来小曲的声音。

胡屠夫脸色铁青地坐在房间里，直吓了进门的胡大顺一跳。

“爹，你干啥呢？吓我一挑。”

“你抄的书呢？”胡屠夫还抱有一丝侥幸。

胡大顺一下子懵了，“啥书？”

眼看着胡屠夫有炸的倾向，胡大顺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起什么书来，“在书箱里呢。”

“拿来我看看。”

胡大顺拿不准胡屠夫要做啥，但是也只能去掏出书箱里的书来。书箱里的书还是州试时候的书，一直放在书箱里没动。

胡屠夫看了一眼胡大顺手上的书，又直直地盯着胡大顺的眼睛，直把他盯得发毛。

“爹……爹，咋了？”胡大顺试探着说。

“咋了？小兔崽子，你反了天了！”胡屠夫拍案而起，抄起凳子就往胡大顺身上砸。胡屠夫可不是个好性子，对胡大顺宽容也只是因为胡大顺是胡屠夫唯一的孩子而已。

“哎！哎！爹，我是顺儿啊！你打错了！娘！娘！”胡大顺边喊边躲。

胡屠夫打人的时候，胡大顺的娘只能挨打，哪有敢跑的时候，现在胡大顺还敢跑，惹得胡屠夫更生气。胡屠夫一路追着胡大顺打，最后生生把凳子腿打断了一根。

“以后你就在家里念书，你要敢走出家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胡屠夫喘着粗气冲胡大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