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的船桨被柳子青扒拉开,提脚还要往前冲,中人连忙抱住柳子青。要是柳子青掉了河里,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影响自己的生意。
“胡大顺!你个混蛋!你敢碰别的女人?!我要剁了你!啊!”柳子青被中人抱住,只能歇斯底里地大喊。
周围的画舫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出来看好戏,连客醉居临河的房间也有探头出来的人。中人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半大的小子,劲不小。
看着柳子青只能咋呼的样子,胡大顺又悠闲地坐下来,“小舅子,别喊了,咱都是一家子,丢人不丢人?”
“你特娘的出来,有种你出来!”柳子青手指胡大顺。
“你再骂一句试试,我告诉你,等我考完秀才,你家就没用了,你要是想让你姐过得舒坦些,就把屁憋在肚子里。”胡大顺有恃无恐。
“老天爷怎么不把你劈死?!丧良心!王八蛋……”柳子青听他提到柳想容,又心酸又难过,心里的火反而顾不上了,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挣扎的劲也小了。
画舫的船娘也知机,从柳子青开骂的时候就摇起了画舫。眼看着画舫越来越远,柳子青瘫坐在船上默默流泪。
中人:……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要钱了有没有?
中人就看着柳子青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脖子里拽出一根五彩绳,绳子的末端拴着一截旧笔杆,然后用手握住了旧笔杆,十分用力,脸上的神色也颇为坚毅。这一脸的坚毅,反而让人心疼。
中人刚想张嘴安慰,柳子青就擦擦泪,自己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十文钱,放在中人的手里,“多谢伯伯刚才拦着我,我没有多少钱,只能给您这些了,麻烦您再把我送到岸上吧。”
中人看着手里的十文钱,叹息了一声,开始摇船。心里想着,以后可得问清了关系再开船。
本来还有玩心的柳子青一言不发回了客栈,开始用功读书,那个劲头是他自读书以来最大的,除了吃喝拉撒睡不离书。掌柜的还因为他每天都读书到深夜加了一文的煤油钱。
等到了州试前一天晚上,柳子青刚要拿起书,想起苏林告诉自己的,考试前一天晚上一定要早睡才能存住仙笔的仙气,便收起了书,书看了几遍了,现在要紧的是存仙气。
被苏林忽悠得睡了好觉的柳子青第二天起来就神清气爽,还暗自惊叹仙气的厉害。到了州试场外,柳子青见到了胡大顺。胡大顺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眼底发青,脚步虚浮,书箱也不背起来,就那么拎着,一点儿也没读书人该有的精气神。
柳子青双拳握得紧紧的,又赶上进门检查,检查官还以为柳子青手里藏了作弊的东西,等摊开手一看啥也没有。
检查官:……没东西攥那么紧干嘛?
州试与县试基本一致,都是一天的时间,相像的考舍。这次柳子青的状态和县试的时候截然相反,下笔如有神。胡大顺看了看题目,准备思索会儿,结果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直睡到了午时,再醒来时做题就毛糙了,连检查的时间都没有。
柳子青从知道客栈的价钱就打算住到州试放榜的,毕竟回家再来看成绩要四天的时间,实在是折腾人。但是发现了胡大顺的事情后,要不是要州试,柳子青早待不住回村里了。于是柳子青又花了一文钱问了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
等几天胡大顺没钱了找柳子青的时候,才知道柳子青早退房走了,惹得胡大顺骂骂咧咧好一阵,但是又没办法,只能把身上的钱都搜刮出来租了最便宜的车回村。
柳子青回家就把胡大顺做的事说了出来,但因为胡大顺没有回来找不到发泄的人,本来极高的怒气也慢慢磨没了,到最后柳站竟还说些“有本事的男人女人都多些”这样的话,让柳子青气得连好脸都不给他爹了,柳君平也不愿意看见弟弟的那张脸。不过,虽然柳站压下了柳家找胡大顺事的做法,但是压不住柳家对胡家的怒气。
等胡大顺回家后,胡家又鸡飞狗跳了几天,最受折磨的就是柳想容。胡大顺天天想让柳想容学那些妓子伺候人的样子,但柳想容又羞又恼,哪会配合,虽说没挨重手,几巴掌却是受了。还好,胡大顺回家后离张榜的日子也就几天。
州试张榜的时候,柳站和胡屠夫一起去了,胡屠夫在走之前就吩咐了胡王氏,张榜后第三天就在家做喜宴,回来就吃。
童生榜出的时候,柳子青和胡大顺自己挤进去看,柳站和胡屠夫就站在外围等。柳站一直探头看,即使看不到也看。胡大顺抱着膀,很不走心地安抚柳站,“亲家,别急了,急也没用。”
这时候柳子青被挤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看在柳站和胡屠夫的眼里就是落榜了。胡屠夫眼里都是幸灾乐祸,柳站也很失望。
“爹,我考了第三。”柳子青呆呆地说。
“没事,咱明年再……”柳站安慰儿子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把自家的儿子像抓小鸡一样抓过来,“你说啥?你上榜了?”
“嗯。”柳子青也终于反应过来,“爹,我考了第三!”
胡屠夫听见柳子青上榜了,很失望,暗自撇撇嘴,问柳子青:“子青,我家大顺考多少啊?”
“没看见。”柳子青没什么好气的说。
“好好说话。”柳站虽然很高兴,但是还不想把关系闹僵,拍了柳子青一下。
柳子青跳脚,“有什么好好说话的,就是没有看见嘛。”
说这话,胡大顺也被挤了出来,他比柳子青更不敢置信,有了柳子青的先例,胡屠夫的眼睛一亮,“儿子,是不是考了头名?”
“头什么头?滚你娘的。”胡大顺心里正不是滋味呢,就听见有人用头名讽刺自己,想也不想就刺了回去。
胡屠夫的脸一下子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