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释放

本来已经咧开嘴的柳站又一次傻眼了。

苏林连忙道：“大人，小民知道那天柳先生为何那么做。”

“你说。”

“大人，小民曾经有两位先生，一位是西平村的蒋先生，一位就是东平村的柳先生。因惹恼了蒋先生，蒋先生伤小民右手，小民因此退学并且生病。柳先生生气小民祖母为小民退学，还与蒋先生发生了争吵，而后回到学堂。罚抄启蒙书就是那一天。”

“那有何关系？”

“大人，可知顾三平？”

“自然是知晓。”

“顾三平曾是蒋先生的弟子，小民惹恼蒋先生时，蒋先生便生气斥小民是下一个顾三平。柳先生生气这话，启蒙书都是正道的书，柳先生也是为了让大家不要忘了最初的正道，不要忘了‘人之初，性本善’才让大家抄写。”苏林哪知道柳君平为什么让人抄启蒙书，但是为了给柳君平洗脱嫌疑，一阵乱套，但歪打正着，还真就八九不离十。

“带柳立。”县令觉得还是得对对口供。

“拜见大人。”柳君平大概是太相信官府了，一点不惧怕。

“你为何让弟子抄写启蒙书。”

“那日心中烦闷，便对弟子严厉了些。”

“那为何不写其他书？”

“那日与一好友争吵，感叹他移了本性，便向以此警诫弟子，但是没想到后来会变成这样。”柳君平叹息了一声。

这时候一个皂吏对着师爷说了一句话，师爷看了苏林一眼，又凑到县令耳朵边嘀嘀咕咕。

县令抬起头，“啪”一个惊堂木，“苏林，你可探望过柳立？”

“探望过，今天早上。”苏林老老实实回答。

“你们都说了什么？”

“小民问了先生如何同大人说的，什么时候出结果，还有过得好不好。”

“刚才之事没有说过？”县令是怀疑他们串供。

“大人可问先生同室的伯伯们。”苏林大大方方建议。

县令提了几个同牢室的囚犯，确认了苏林没有撒谎，想想柳君平一个考了多年秀才试都没过的老秀才，如果真有本事，秀才试早过了，再说了，科举舞弊可不是小事，真要发生了，自己这个县令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顺理成章地，县令判了柳君平清白，任何人不得胡言乱语。

至此皆大欢喜，除了柳站挨了杀威棒屁股还疼以外，谁也没有受伤。

苏林看柳君平没事了，也开心，但是第一次离家，而且都一整天还多了，想要快点回家，但是让柳家人拦了，柳三十分有发言权：“小苏林，急啥？现在咱们走，天黑肯定到不了家，走夜路可危险呢，不说有狼，就是没狼，路也看不清，走岔了道怎么办？安心逛一逛，让你先生给你买点好吃的，然后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叔就回，怎么样？”

苏林想想也是，也就点头答应了。

柳子青十分兴奋，大伯没事了，还能有机会逛县城，真是好。

现在大概是下午两点，大家都饿了，又兼着庆祝柳君平的洗白，柳君平大手一挥就决定吃一顿好的。结果等他们去了饭店里一瞅价格牌，迈进去的一只脚又退了出来。苏林看着大家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写着“好尴尬”三个字。

后来柳君平带着大家去了馄饨铺，这是柳君平赶考的时候在接受范围之内吃得最好吃的吃食了，点了一人一碗馄饨。

现在的馄饨可不便宜，要十个铜板一碗，在一个铜板能买小半篮子菜的乡下人看来，这是天价啊。而且这次来的人也不少，柳君平家有四个人，柳子青家有四个，再加上柳三、苏林，一共十个人，光馄饨就吃去了一百文，要知道一个童生先生要的束脩才一百文。

“店家，十碗馄饨。”柳君平招呼。

“好叻，客官，这边坐。”店家连忙并了两张桌子，正好坐下十个人。

“啊，好香啊。”柳子青问着馄饨味都要陶醉了。

“子青哥，一会要慢点吃。”看着柳子青跟酒鬼闻美酒一样的表情，苏林忍不住逗他。

“为什么？”

“我怕你把舌头吞下去。”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柳子青也笑了，“你慢点吃才对。”

“馄饨来咯~”店家扯着长腔，提醒着人们注意。

经过之前一事，柳君平的妻子柳秦氏快拿苏林当自己孙子了，馄饨有一小半都倒给苏林了，苏林虽然馋，但是还是坚持倒了回去，柳秦氏真是越看苏林越喜欢。

等逛街的时候，柳秦氏就拉着苏林的手，不知道的都以为是自家的子弟。

“小林，跟师母逛逛布料铺子去呀？”柳秦氏一脸慈祥。

“好呀。”苏林答。

身后的柳子青打了个冷战，看着这么腻歪呢，以前没觉得苏林这么油啊，怎么跟伯母在一起就成这样了呢。

柳家曾经也着实过过几年好日子，只不过抓钱一把好手的是柳君平的爹，等他爹一去世，剩下的柳家人只会靠着田地过。柳站因为读书没天分早就开始学着种田，那时候还有天分的柳立就接着读，读书消耗大，出多进少，没多久柳家就从富农变成了贫农。现在又有机会逛县城，柳秦氏的心如同少女。

“小林，这梅红颜色真正，要是给你做个长衫，正配你的小脸。”

“小林，这棉布吸汗，穿着舒坦，做里衣最合适不过。”

“小林，看见没，那就是绸缎，没有功名穿不得。”

……

苏林看着柳秦氏几乎挨个料子点评了一遍，这里面五分之四是穿在自己身上合适的，剩下那五分之一是遗憾自己不是女孩子不能做裙子的，不然也合适。

苏林也不反驳，只用眼睛扫挂在墙上的成衣。这些成衣自然不是精品，精品都是要订制的，但是就是这样的成衣也够像她这样的乡下人看的。苏林想着多记一些，等回家就画给娘，让娘自己做，穿出来迷一迷她爹。

柳秦氏不是自己看完想走的，而是被布料铺子的伙计鄙视走的。柳秦氏还觉得不好意思，苏林却以为所动，前世自己还试了一圈衣服不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