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收场

大家默默看着周落榜退场，又回头默默看着李有福家的，李有福家的被看得心虚，又觉得不蹭点东西出来实在对不住这会的磨牙，便一挺胸膛，“我可不和周落榜一样，我说的是真的。”看看，多么现实啊，那会还是周先生，现在就成了周落榜了。

“有福家的，你今天最好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若是你无事生非，李氏祠堂你是要走一遭。”村长咬着牙说。

“说就说。”李有福家的被村长的话吓了一跳。祠堂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尤其是妇人，只有成亲的时候登族谱才能进去一次，以后再进去就是惩罚不是荣耀了。李有福家的被村长威胁虽然心虚但也没了退路，“今天我家六小子去放鸭子，跟苏家小子碰在一起了。苏家小子故意把鸭子赶过来和我家鸭子混在一起，然后非说我家的鸭子是他家的，我家六小子是个笨的，鸭子被掉了包还少了一只他都不知道。可鸭子是我一手养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不对了。村长，您说，掉包我的鸭子还多偷了一只，不是偷是啥？”

苏林从前世到现世，还真没见李有福家的这么一号人，颠倒黑白的本领真是一顶一的好。村长怀疑地看着李有福家的，“你别蒙我，你家六小子可是个机灵鬼，他能看不出来？”

“嗨，他看出来有什么办法？我听人说训鸭子得有点动静，我就吹口哨训的。也不知道苏家小子怎么知道了，他就打量着我家六小子不会吹，他就吹了让我家鸭子跟他走了。村长，您看，他才那么点就花样这么多，这么滑头，长大了说不定怎么祸害咱村呢。”李有福家的一脸无奈的样子，好像苏林真是祸害一样。

“我跟你拼了，我让你这么编排我家小林，你这个抠婆子。”苏王氏听了李有福家的话，火气终于压不住了，新仇旧恨加一起，让她恨不得挠她一脸血，当然她也这么付诸行动了。因为李有福家的离苏王氏也就一两步远，苏王氏又是突然发作，李有福家的脸正让苏王氏挠了个正着。李有福家的自然不甘示弱，回手就抓住了苏王氏的头发，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苏老太太在旁边凉凉地来了一句：“我就不上手了，省得说我们欺负人。”苏老太太不上手也是有原因的，苏王氏这些年自苏山受伤承受的压力就不小，一直也没机会发泄，现在“仇人”就在这，还是来找茬的，再不报仇就说不过去了。

别人看苏老太太不插手，李有福家的平时也没那么讨人喜，也就没人真心想拉架了。苏林虽然心疼苏王氏，但知道自己一来帮不了忙，二来也明白苏王氏需要发泄。李有福家的是干惯了农活的，但毕竟年纪大了，苏王氏年轻心里又憋着一股气，两个人竟打了一个平手。李有福家的脸上挂了彩，苏王氏的头皮也疼痛得很。

村长脸色黑如锅底，真是太不像话了。旁边苏老太太瞄了一眼村长，觉得苏王氏发泄的也差不多了，气泄了，再打下去就吃亏了，于是清咳一声，“媳妇儿，停手吧。”

苏王氏听了，虽不情愿但也不再撕吧李有福家的，李有福家的却没松手，嘴里还骂骂咧咧，村长顿时一拄他用来增加威严形象的拐棍，“李有福家的，放手！你想造反呐！”

“哎，村长，你怎么就只说我一个人？是苏王氏发疯来打我的，你不能看她年轻就偏帮啊。”李有福家的被挠了，怒火中烧，话里话外村长和苏王氏有事情，这不光是对苏王氏的贞洁泼脏水，还是对村长极其的不尊重。

村长被气得咳起来，说不出话，指着李有福家的手都抖起来了，吓得周围的人都帮着村长顺气。苏王氏还要再去挠她，被苏老太太拦住了，“村长，还是先洗我孙儿的冤屈吧。”

村长深吸一口气，压火气压得男低音都出来了，“小林，刚才李有福家的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怎么说？”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李有福家的插话。

“闭嘴，我没问你。小林，你说。”

“村长伯伯，我今天是去放鸭子了，我去的时候六蛋他们就在了，后来他们走的时候我家笨鸭子跟着走了，我就去要了，我家有六只鸭子，还听得懂我的口哨，所以当时就分出来了，大牛他们都能作证。”

“胡扯，你明明把我家的鸭子掉包了，我的口哨鸭子也听得懂。”李有福家的又急急跳出来，笨鸭子笨鸭子，就是说鸭子很笨，其实并分不出来人不同。

“那你就吹试试吧。”村长发话。

于是大家的视线就开始寻找在苏林家的鸭子，看到这几只鸭子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这鸭子养得可真好，这得不少吃食养吧，有福他家那么抠，舍得那么喂？”

“说不得就是有福家的看见苏林他们家的鸭子肥才想贪了。”李有福家的表示你真相了。

“要真是这样也太欺负人了。”

“说不好。”

……

“吹吧，别磨蹭了。”村长不耐烦。

李有福家的猛吸一口气吹了一声口哨，果真看着笨鸭子一摇一摆走了过来，李有福家的露出了得意的笑。

苏林扶额，蠢鸭子们啊。苏林也不多说话，接着也吹了一声，鸭子也摇摇摆摆奔了过去。

众人：……

这样还真的不好分辨，鸭子谁的话都听。

村长沉吟，“小林，你家几只鸭子？”

“六只，大家都知道。”

“对，这个我能保证。”栓子娘接话。

“那是不是这院子里的几只？”村长问栓子娘。

“这我还真不清楚，最近忙着田里的事，我也就在鸭子还小的时候瞅过几眼，不过林子娘给鸭子拌的吃食可不差。”栓子娘确实最近没见过鸭子，但是根据苏王氏给拌的鸭食来看，鸭子长成这么好也是可能的。

其他人也表示没怎么见过苏林家的鸭子，这也难怪，鸭苗长一个月才基本带出来入水，之前都养在家里，之前一个月大家大多忙田里的事，也顾不上串门。

“有福家的，你家有几只？”

“我家六只啊，我这还是从大石家捉的呢。大石家的，正好你也在，你说是不是？”

村长就看向大石家的，就见她点点头。

“我也知道有福家的养了六只，不过我最近也没看过鸭子啥样了。”李有福家的左邻说。

“那你知道李有福家给鸭子吃什么吗？”

“村长，你不能光凭明面上的吃食判啊，我是有秘方的，所以我才能把鸭子养那么肥，苏家一看就是新手，给那么多好东西还把鸭子养那么瘦。”李有福家的一听村长的话就抢了话。

“问你话了吗？抢什么抢？你说。”

“好像就是糠吧，我也不太确定，毕竟人说有秘方。”

村长知道李有福家的说了秘方，自己再按照吃食判，她指定不服，以后有的闹，正纠结着，就听苏林脆生生地问，“有福伯娘，你家鸭子怎么就剩五只了？”

李有福家的想也不想说，“那只让黄鼠狼叼去了。”

苏林坏笑，“有福伯娘真清楚该是我家鸭子的去处。”

李有福家的才明白上了苏林的当，大家也是恍然的神色，李有福家的强撑，“这是我猜的，鸡鸭被黄鼠狼叼走很常见。”

村长也明白李有福家的真的是来欺负人的，脸一板，“有福家的，你别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不是没有完全明显的证据证明李有福家的找事，李有福家的祠堂是走定了，现在也只能让她自己走了算了。

李有福家的并没有听懂村长话的精髓，想起之前村长说开祠堂的事，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来找茬的。如此一磨蹭，本来就不早的时辰就转到了傍黑天的时候——鸭子该睡觉了，大家就看见鸭子们“嘎嘎”着涌向了鸭笼。鸭子的行为就像一个有力的手掌响亮地拍在李有福家的脸上。

村长耐心耗尽，“开祠堂！”

“我不去！我不去！村长我错了，我不要鸭子了，我不要了……”李有福家的听见“开祠堂”三个字终于崩溃，心里后悔自己想占便宜，没想到惹了自己一身腥。

不管李有福家的想不想去，都被拖着去了，她的存在对李村来说就是一锅汤里的一颗老鼠屎。今天她做的事实在不地道，万一苏家软弱一点让她得了手，尝到了甜头，以后别说苏家受欺负，就怕就是李姓本家都要被她讹上。她这已经不是小偷了，竟成了强盗。

苏家没有去看，李有福家的下场应该好不了，就算好了那也是她好命，把精力放在她身上实在浪费。一关上门，苏林就拉着苏王氏蹲下，对苏王氏凌乱的头发处轻揉，这让苏王氏鼻子酸酸的，眼睛涨涨的，感觉自己的痛楚也轻了很多。

等苏山从田里回来，苏王氏已经重新梳拢了头发，也做好了饭菜，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今天闹剧的大体过程，整个吃饭的过程都异常沉默。

苏林今天受到的冲击也不小，她清楚感受到，如果没有权，自家就算有了钱也不一定保得住。现在还只是把鸭子养得肥一些，就引来李有福家的觊觎，因为鸭子还不是多大的物事儿，村长还能算公正的处理。那再大的呢，一千两，一万两呢？谁能保证村长不伸手？说不定村长就成了打头伸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