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鸭倌儿

苏林在她人生的第六个年头的四月做了官——鸭倌儿，主要职责负责统领六只鸭子。

看着缩在一起的黄绒绒的小鸭子，苏林少有的少女心泛滥了，“奶奶，鸭子是不是冷啊，都缩成一团了。”

“你这要养鸭子的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要不还是让你娘养吧。”苏老太太闻言笑着逗苏林。

“我娘天天那么忙，还是我来吧。”苏林觉得自己一个拥有成人灵魂的人天天闲逛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别的活也干不了，只能帮着养个鸭子了。

“那你可得好好养啊，小鸭子天生爱凑在一起，隔一段时间要把它们分开一下，不然老凑在一起可能会压死的，要是压死了可别哭。”苏老太太忍不住嘱咐。

“遵祖母命。”苏林一脸严肃。

苏林一下午都围着小鸭子转了，连学字都没去。大人看见了也不在意，谁家孩子有了新玩意不稀罕两天。只有苏林知道她现在想的全是羽绒服，北京烤鸭，咸鸭蛋，松花蛋……

第二天，苏林把家里的大水盆找了出来，经过一瓢一瓢的艰苦运水工作，终于装了半盆水。苏林想要看看小鸭子是不是从出生都会在水里游，说到底苏林没有养过鸭子也不确定鸭子是不是从小就会游，万一有个成长期啥的就不好把握了，不过应该是有不会水的鸭子吧，不然旱鸭子一词哪来的呢？

将鸭子从鸭笼里一个个抱了出来放在盆里，就发现都漂在了水面上，但就是游也凑在一起，并不兴奋，苏林想大概是新手吧，多游游也就好了。

于是等苏王氏从田里回来就看见苏林用手在盆里驱赶着鸭子游水，好笑之余又好气，“小呆瓜，现在才四月份，天还有些冷呢，这小鸭苗就让你赶下水了，要是冻死了怎么办？”苏林这才明白为什么小鸭子都不兴奋，再看看娘眼里的笑意，想到刚才自己赶鸭子游的举动，大概在娘的心里觉得自己太淘气了，不过自己的举动确实幼稚，如此一想不禁有些脸热。

苏林终于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理想化了，自己知道鸭子赶到湖里吃小鱼小虾就可以，但那是大鸭子，可是小鸭子自己还没接触过，怎么养是个问题。于是苏林出去问字之余又多了问养鸭子一项，当然第一个被请教者是苏王氏，接着是苏老太太。要问为什么要问那么多人，当然是集思广益，养出李村第一鸭啊。

接下来的几天，李村的人都知道苏林做了鸭倌儿，还笑言“没考状元先当官”，每次苏林都跟着笑，让大家乐得更厉害。

苏林的鸭倌儿其实只有其名还未有其实，天气还有些凉，小鸭也比较小，鸭食还要精心准备，菜叶都要剁碎了，这活儿苏林干不了，每天能干的就是巡视巡视鸭笼，天气好了把小鸭一个个抱出来让它们自由选择出头鸭。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黄绒绒的小鸭一个个都变了样，身体不再是一个团，整体看起来修长了许多，毛变成了浅色，看起来要长羽毛了，虽然苏林觉得它们已经长残了，但没关系，只要顺利长大勤奋下蛋再丑也没问题。为了它们顺利长大苏林开始辛勤地带着它们去附近的小池塘吃些小蝌蚪，能不能抓到算是它们的本事。

这一天，苏林带着她的鸭子军又去了小池塘，今天小池塘里已经有了一群鸭子在嬉戏，鸭子军在看见小池塘的时候已经“嘎嘎”冲了过去，苏林已经带它们来了很多次了，已经了解这是苏林带它们吃加餐。

岸边有几个大一些的孩子在玩耍，大约也是和苏林一样的鸭倌儿，你来我往，嘿嘿哈哈好不热闹。苏林认得他们，其中一个就是李有福家的小儿子，苏林每天在村里溜达，总是有遇见长舌妇的时候，隐隐约约知道苏山曾经的伤和自己的早产与李有福家有关，看见李有福家的小儿子在小土包便不打算过去，万一起了冲突两家的矛盾就更复杂了，苏林不打算在羽翼未丰之前惹麻烦，当然麻烦来了也不惧。

苏林找了一块干净一点石头坐下，她从不靠近水边，赶鸭子也只是带过来而已，等走的时候吹个口哨就行了，她家的鸭子聪明着呢。说实在的，苏林还真有点紧张，听说各种农家小说里的穿越主角都会被各种找麻烦呐，尤其是有过过节的人家，自己咋说也是穿越人士一员啊。但一直到他们要离开被找麻烦这事也没发生。

苏林看着几个半大小子带着一群鸭子“嘎嘎”走了过去，心里还微微有些失望，说好的找事被打脸呢哎？那鸭子有点眼熟啊，跟自家的鸭子长一样啊，呵呵。苏林猛地回头看向池塘水面，除了几根鸭毛啥都没留下。

苏林：……说好的聪明鸭呢？你们就跟着别人的队伍走真的好吗？蠢鸭子。

“哎，你们等一下。”苏林连忙站起来冲他们喊，希望大家都是讲道理的，我本无意生事，阿弥陀佛。

“那不是苏林吗？他喊我们干嘛？”大牛摸头。

“我也不知道啊。”狗子迷茫。

“笨的，问问就知道了。苏林啥事啊？”狗蛋接话。

“那个啥，我家的笨鸭子跟着你们的鸭子走了，我来找回去。”苏林颇有些不好意思，对鸭子认错队伍的丢脸行径有些脸红。

几个人听了苏林的话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有福家的小儿子站出来说，“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啊？”

苏林无奈，“那你们家里有几只鸭子总知道吧，你们数数是不是多了。”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我家里有七只，大牛哥，你家呢？”狗蛋接着问旁边的大牛。

“我家有三只。”

“我家也三只。六蛋，你家呢？”六蛋就是李有福家的小儿子的名字，因为李有福一家都是铁公鸡，所以六蛋的算数比他们好些，估算了一下数量确实多出来几只，只不过算数比他们只是略好些能估出多了却因为时间紧数不清有几只。

“剩下的就是我家的呗，我也不知道从家里带出来几只。”六蛋说着话眼睛骨碌碌直转。

苏林冷笑，无意加重两家矛盾，你却故意惹我，算了，反正上一辈的人都结了仇也不怕这一辈的人添点怨。

“各位哥哥麻烦领出自家的鸭子可好？你们都一起来的，不记得具体数量总还记得大概，各位帮六蛋看看，别少了鸭子回家挨打。”

其他人自然听出苏林的弦外之音，如果六蛋真的昧了苏林的鸭子，那以后不能跟他玩了，抠是一回事，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于是相互对视一眼也领出了自家的鸭子。剩下的十多只鸭子放在一起瞎子也看出来是两家的了，有六只身肥体胖，还有五只细长，六蛋也看出来了，他硬着头皮说，“这五只鸭子是我养的，养的不好，那几只是我娘养的，我娘比我厉害。”

苏林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叫它们答应吗？”

六蛋恼恨，“你叫它们答应啊？”

“哎，对，我叫它们就答应。”

“你叫试试，要是它们答应，它们就是你的，不然就是我们家的。”六蛋不相信，他知道放养习惯的大鸭子是能懂人简单的指令的，但那得是放养习惯的，还专门训练过的，苏林只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而已。不过其他人看苏林自信的样子觉得说不定苏林家的鸭子真的受过训练。

苏林冷哼一声，还真够厚颜无耻，“哼，本来就是我家的鸭子。”不等六蛋反驳就一声口哨吹出，六只鸭子听到便“嘎嘎”向苏林摇摆而来，围在脚下，苏林神情得意地看着六蛋。

“这是巧合，不算。”六蛋有些慌，其他孩子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那我就去你那，再来一遍。”苏林不紧不慢踱到六蛋的位置，洋洋得意的样子看的其他孩子直发笑，“要是鸭子再过来，你不许再耍赖了啊。”

“我没耍赖。”

苏林也不理他，只吹响了口哨，效果自不用说了。

“哼，你少得意，你给我等着。”六蛋气呼呼地走了，他觉得刚才大家似乎都看透了他的打算，苏林下了他的面子，是跟他过不去。

大牛他们面面相觑，就见苏林笑嘻嘻地说：“谢谢各位哥哥帮忙。”

“没有没有，我们没做什么，都是你自己找回来的。”大牛连连摆手，“不过你训得鸭子真好。”

“好什么呀，你看它们笨的，跟着别的鸭子就跑了。”苏林怒目鸭子军。

大牛等人：……好尴尬呀，他们的鸭子好像也是这样。

李有福家，“你说什么？你让苏林那个小崽子欺负了？他家鸭子还抢咱家鸭子的食吃？”李有福家瞪着眼睛问。

“对啊，娘，您没见他家的鸭子，比咱家大多了，不是抢咱家鸭子的食吃，怎么那么大？”明明是你家抠不给鸭子吃食。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一破落户都敢欺负我家，我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知道自己不姓李。”李有福家的气得站起来喊。

“对，让他知道咱家的厉害。我给您说，本来他家的鸭子都跟我走，要不是苏林吹什么口哨，咱家就不会损失几只鸭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有福家的瞬间被儿子的话吸引。

“就是……”六蛋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是怎么吹得口哨？”李有福家的眼睛发亮。

“娘，我不会，就跟小家雀似的。”六蛋为难。

“好！娘知道了，走，跟娘去要咱家的鸭子。”李有福家的前几年还是铁公鸡，现在更严重，成了糖公鸡——一毛不拔还倒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