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老太太一行人这回是真的已经走远了以后,黎雀儿她顿时就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吓人。
紧接着,就见她就一手抓下了自己脑袋上蒙着的大红喜布,转瞬间,喜布下方就露出了一张含羞带怯犹如清晨朝露一般的小臉。
那张脸白里透着新红,正是十分合宜的喜妆。
孙妈妈和棠叶二人见了都十分地满意,脸上立即就显出了喜悦和放松的笑容,可是她们还没来得及再多笑一会儿,却又马上换了神色,改变成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宁豫和毕光喜这二位主儿都不开口说话,仅仅只是盯着别人猛瞧,这无疑会使得在场的许多人都心情紧张,无法放松下来。
就这么紧绷着又过了一会儿以后,杜仲忽然就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神情看着似乎很是无奈,好像是被宁豫以及毕光喜两个人盯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一样,只好出言询问宁豫,问其没事拉着毕光喜往这聚宝斋里面跑的原因。
胡玉姬并不在乎孙妈妈的态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只当孙妈妈是就着黎雀儿的性子,跟着黎雀儿一块儿在故意闹腾,肯定不是真的想连夜赶回京城去。
依黎雀儿和孙妈妈她们两个女人家的力量,即便她们能驾动马车前行,黑夜里面隐藏着的变故,可谓是数不胜数,她们绝对不会选择在入夜时分出发。要走,也该等天亮了再走,不急于这一时。
孙妈妈现在显得这般着急,不过是为了施压。
她这是帮着黎雀儿,在向杜仲以及宁卓元两个人施压,试图以她们俩的安危,胁迫杜仲以及宁卓元同意带她们即刻返回京城去。
正在袁家千金心里面七上八下地担心着宁殷是否已经看穿了自己心里面的那些龌蹉歹毒的想法的时候,宁一平突然又开口重新对之前那个大太监说了一遍,着其赶紧去请太医过来替胡玉姬查看一下脸上的伤势。
只不过这一次,宁一平的语气加强了许多,态度也强硬了许多,有眼睛的身体,或者是没有眼睛但是耳朵功能还算健全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应该是在生气了,而且气得并不轻。
毕竟是自己头頂上的天,如今这片天都已经动怒了,即便大太监有十条命,也不敢再置上天的命令于不顾。
黎雀儿正欲再与大宫女周旋几圈,谁知道胡玉姬却在一边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等到她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的时候,胡玉姬又立即对之微微地摇了摇头,暗示其不要再胡闹了,还是先随了大宫女的意思,过去对面见宁一平等人比较好。
有了胡玉姬的示意,黎雀儿自然也不好再戏耍着不把眼前这些当作一回事了,她便神色颇为不悦地撇了撇嘴,终于愿意高抬贵腿,开始跟着大宫女往对面走。
刚走出半步,由于现下黎雀儿已经是抬头挺胸的走路姿势了,视野不再像之前那么狭隘,现在已经变得宽敞了许多,如此这般,当她才刚刚抬头迈出来第一步的时候,就发现宁殷正面朝着自己站在对面不远处,神色很是紧张地盯着她。
黎雀儿是听说过这回事情的,她很久以前就听黎家老太太以及黎康生兄弟几人说过,假如家里面的小孩子不听话,就要被送去天牢里面受酷刑的折磨,而且还不给饭菜吃。
天牢就是所谓的隐藏在皇宫深处的地牢,听说向来只会用来关押一些穷凶极恶到根本就没有救了的大罪人,寻常的犯人可还没有那个资格去里面游览一番呢!
听黎雀儿这么说,胡玉姬心里面刚刚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突然就忍不住喷了出去,整个人一下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显得放松可许多。
现在的情况竟然是宁殷与宁豫两兄弟所乘坐的大马车,也就是之前宁豫的那辆大马车,它反倒还走在了毕光喜的大马车后边,而且,不管前边那辆大马车的行驶速度究竟是快还是慢,也不管它在途中会不会紧张休息,等等这些都足以让后面宁殷与宁豫二人所乘坐的大马车被严重地妨碍到了,不能顺利地往前行驶。
但是,宁殷与宁豫两兄弟面对前方如此不厚道的道路行为,竟连一点不满都没有,只是要马车夫默默地往前赶,其它的事情,他们没有去管,大概也不想去管吧。
也许是因为袁家千金从小就在别处长大,没有怎么见过京城的世道,不知道与皇家人这些顶级贵族应该如何样打交道才算正常,也不是很清楚这种几乎涵盖在全京城里面的人情与世故。
其中最为主要的一点,还是袁家千金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她以为自己目前很受宠,就会一辈子都这么受宠下去;她以为自己的父亲可以保自己一世周全,就认为京城里面的文武百官也会如此对待她;她以为许笛特准她如此多的恩惠,就会一直都认可这些恩惠。
抛开许笛与袁家千金,以及她们两个人身边所跟随着的那些奴才们,现在大多数都是处于一种满心欢喜的状态之外,其余的人的神情,可不像他们那样地眉飞色舞。
特别是宁殷这边的人,还有一些在宁一平身边伺候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惊讶而又难以置信的。
在这些用自己的表情,生动形象地表达出来了自己的异议的人当中,又以之前与袁家千金产生过些微矛盾的大宫女的反应,看起来最为特别。
这之后,黎雀儿又马上靠到胡玉姬的身边,亲自询问了胡玉姬的意见,想看看胡玉姬是想要跟着她和大宫女等人一起往前走,还是自愿留下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胡玉姬并没有马上回答黎雀儿,她自然知道黎雀儿会这么做完全都是出自于对自己的好意,但是她真的没办法轻易做决定,特别是现场还有黎雀儿以及大宫女在旁边紧盯着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