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好玉这三言两语,虽然把周节妇一家人都给气得不行了,看起来将将就要冲过来跟她当场干起架来的模样。
但是,她的这些话,无疑也算是给了袁家千金一个台阶下,使得袁家千金如果现在提出来他意的话,不至于会显得太过突兀。
袁家千金明显也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不能抛开杜仲不管,直接拿权势来打压黎家人。与此同时,她也不想就此放弃周节妇一家人不管,毕竟,当时带着人来黎府里面讨要“公道”的人就是她,如今她若是扬言不再计较这么些东西,那岂不就是在“啪啪”地打她自己的脸嘛。
因此,袁家千金就借着秦好玉发话的机会,敛眉费神地假装考虑了好一会儿以后,就对边上眼看着快要朝秦好玉开打的周节妇说道“这位夫人所言也自有其道理。与其费尽心机地去抢夺一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倒不如想办法寻找其它的途径。反正,只要你的目的地不变,走哪一条道路往哪一个方向,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周节妇顿时哑然,半天答不上话来。
这自然不是因为周节妇心里头太震惊了,没有料到袁家千金会临时突然改变阵营,竟然帮着秦好玉来对付自己,以至于她喉咙哽咽,就连一个词句都吐不出来。
其实,周节妇本来就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家千金一个人身上。她是一个非常谨慎,心思也非常狡猾的女人,断然不会把所有的鸡蛋,全部都装在同一个篮子里面。
就拿之前她有幸嫁给黎敬生,入得黎府里面来作黎家夫人的事情来说吧。在当时,以她这样一个寡妇,并且还是一个带了四个拖油瓶的寡妇的身份,有寻常男人肯娶她,便是好的了,而她却那么好运,直接就进了大户黎府的大门。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心里可能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嫁进了黎府,往后余生必须得好好珍惜这个能够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必须如何如何样地用心在黎府之中作人,等等有关这些方面的事情吧。
可是周节妇她就不一样了,她独特甚至可以说异常谨慎地认为,即便嫁进了大户黎家,作了黎敬生的夫人,也不能保证以后就能一帆风顺,反而还有可能变得更差。
所以,即使在嫁给黎敬生以后,周节妇也没有跟自家那个不太成器的大哥周嘉佑适当地减少一下来往,反而还借着黎家的机会,各种各样地帮助周嘉佑,希望周嘉佑能有真正好的发展。
另外一方面,周节妇也没有跟以前与她有过那种不道德的交易往来的小巷男人们断绝关系,她依然还是同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有事情要人帮忙的时候,她也还是会去找他们替自己跑一下腿,就比如她试图叫人绑架黎雀儿那一次。
其它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在此无法一一枚举。
总之,通过以上这些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周节妇的心思非常复杂多变,不会总是以一条直线的方向运行着。也许,这才是她能够三番两次获得好运,接连翻身,怎么败也败不下去的根本原因?
题外话不多谈,反正在这种异常谨慎的心理驱动下,周节妇从一开始怂恿袁家千金带他们一家人过来黎府的那个空当儿,就知道自己不能全然依靠袁家千金。
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假如袁家千金的权势压不住这会儿已经日渐强大的黎家人,他们不得不铩羽而归的话,那么她应该要怎么办。她的这个考虑是很有必要的,因为现在黎家有杜家作依衬,而杜家少爷杜仲的背后,可是有慕亲王宁豫和毕光喜毕大人作靠山的。尽管袁家千金的来头也是不小,甚至还有可能会入宫去作公主或是妃子,但是,人家宁豫可是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皇子,亲的总归要比外面引进来的更得宠吧?
万一到时候袁家千金跟宁豫对干了起来,当今圣上会舍谁保谁,这可不就是一个一眼就能看穿的问题么,哪里用的着去想。
正是由于担心袁家千金斗不过宁豫,所以周节妇才会早早就为自己做好了两手准备。她的第一手准备,当然是袁家千金能够彻底压住黎家人,黎敬生不得不再次纳她入门,她成功地再次成为黎府的女主人,然后一步步抓取实权,最后再找个名目坑死黎家满门,搞得黎家家破人亡。
她的第二手准备,相对第一手准备来说,要平稳保守得多,因为这个准备是建立在袁家千金斗败的基础之上的。若是袁家千金斗败了,她不能重新进入黎府,那么,按照她之前的计划,她必须先关照袁家千金的面子问题,接着再找个机会留在袁家千金身边。以袁家千金现下在京城里面的名声来看,不日之内,必定会飞黄腾达,她必须紧紧地抓住这个贵人,为自己一家人的往后去铺路。
简而言之,就是袁家千金乃是奇货可居。
此时,秦好玉几句话就已经动摇了袁家千金的想法,周节妇如果聪明,肯定会学着秦好玉的这种做法,把自己家里的家仇大事放到一边去,先顺了袁家千金的意思,先拍了袁家千金的马屁,这之后再去谈其它的事情。
那么,周节妇她是聪明人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周节妇当然是聪明人了,她很明白在现在这个时候,她要是不管不顾地,依旧坚持要回来黎府作当家夫人,其后果不仅仅是会得罪黎家人,还会得罪袁家千金,甚至还有可能会给他们自己一家人惹上很大的麻烦。
于是乎,聪明的周节妇立马就就变了脸色,明明刚才看起来还好似要过去把发话的秦好玉撕碎再剁成肉酱一样,现在却变得笑吟吟的,看着十分地柔美可亲,简直比那些变戏法的还要变得快!
在场的众人因着今日袁家千金携周节妇一家人过来黎府讨“公道”一事,都已经守在正厅大堂里面或者外面围观偷听许久时间了,他们的围观经验不可以不说是老道。
只是现在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言之满面笑意的周节妇身上,都很是不解,为何周节妇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可以笑得出来。
下一秒,周节妇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她不是言语,而是用一系列的神情和手势相结合来回答的,并且还利用到了自己的假眼泪,唬得人一脸懵逼,看的人心里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