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府正厅大堂那儿,此刻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锣鼓喧天。
这些人可不像之前聚集在府尹官邸以及黎府外面看热闹的那些小老百姓们,这些人都是黎府今日的客人,他们无论男女,全部都衣着华贵,且身傍金银,明显就是富裕奢华之人。
即便其中有一些人并不是那么地富贵,可是此刻他们的衣着打扮所体现出来的,还是那种可以与黎府并肩的富贵,绝对不会丢黎府的脸面。
况且在这些客人当中,还有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弯腰躬身歪斜着,呈负三十度的角度,恭敬行礼叩拜的大贵人,那就是身份和地位在荆越国都极为尊贵的慕亲王宁豫以及毕光喜毕大人。
有了这些因素在内,黎府正厅大堂里面,虽然是热热闹闹得仿佛就在过年一样,不过所有人都还是偷偷留了一些小心眼,并没有闹得太过忘乎所以,以免惹得宁豫以及毕光喜心里头不痛快。
就在这么既闹腾不休又恭敬有度的氛围当中,突然就听到有几个小丫环扬声高喊了几句“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原本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群,立即循声散开来了,齐刷刷分作了两股比较小的人群,两拨人群中间留出来一条宽敞的大道,以便新娘子的队伍从中经过。
只见黎家老太太和秦好玉两个人亲自搀扶着披着十分精美绝伦的大红嫁衣的黎雀儿,袅袅婷婷地从外边影壁那当头儿,缓缓地朝正厅走了过来。
黎宛清、胡玉姬和孙妈妈还有棠叶等等先前在宿溪院里面与黎雀儿见过面的所有夫人以及丫环婆子们,都安安静静地跟在后头。
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柔和而又欣慰的笑容,好似今日出嫁的并不是黎府的黎雀儿,而是她们自家的女儿一般。看得出来,她们都很为黎雀儿高兴。
当然,要除了佟金雪及其贴身小丫环水柳。
佟金雪和水柳这一对主仆,可真是不懂得看场合办事。在今天这种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大好的日子里面,她们居然还拉长了老脸,两个人都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就跟她们俩是过来黎府收账的债主,并不是来喝喜酒的客人似地。
如果是在往常,佟金雪和水柳表现出这种臭不拉几的脸色,也许倒还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到,反正她们俩在待人处事上面,本来就非常地不好,府尹官邸里面的大小人物都知道她们的臭毛病。
但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之下,她们也丝毫都不知道应该要避讳一下,就这么在所有人都笑得很开怀的情形当中,跟在黎宛清以及孙妈妈等人的身后,臭着脸往正厅这边走。
先不要说眼光利得就跟刀子似地黎康生兄弟几人了,就连那些前来恭贺的客人们,尽管他们并不知道黎家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无法调和的矛盾,可是他们也发现了佟金雪和水柳的不合宜。
有些客人们比较老实,当场就显出来几分惊诧的神情,纷纷扭过头去,不由自主地看黎康生兄弟几人的脸色,想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一些客人们就比较机灵了,虽然他们也都看到了佟金雪和水柳的臭脸,可是他们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了然于心以后,就当做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依然笑哈哈地恭迎着新娘子入场。
这些客人们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是黎敬生可没有办法继续装聋作哑。他最疼宠的就是自己的宝贝独生女儿黎雀儿,有人竟然在他的宝贝女儿的婚礼上面公然摆臭脸,这事他怎么可能当作没看见!
不过黎敬生也没有马上就喊人把佟金雪和水柳两个人赶出黎府去,一来佟金雪可是他同胞大哥的夫人,是他的嫂嫂;二来现在婚礼正在进行当中,他不愿意多生事故,免得破坏了这么好气氛。
他只是稍稍敛下眉眼,隐去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笑意,而后抬起胳膊肘子,轻轻地撞了一下就站在他身边的黎康生的手臂。
即便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力度也放得十分地轻柔,并不会制造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响动,但是黎康生还是立马就察觉到了,而且迅速回了黎敬生一记会意的眼神。
不止是黎康生察觉到了,现在黎康生与黎敬生附近的黎诚生等人,大概也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吧。很可能就连站在前头一些的准备迎接新娘子的杜仲,都已经察觉到了。
更别提一直坐在大堂主位上面,准备帮忙主婚的慕亲王宁豫以及毕光喜毕大人了。他们俩本来就是对门而坐,此时,他们的眼睛又直视着前方大门外边,哪可能会看不到黎敬生的小动作。
只是,像宁豫、毕光喜,还有黎诚生他们这些人,看是看到了,但是他们也和那些装作若无其事的客人们一样,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出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很快,这场小风波就过去了。
黎雀儿在老太太和秦好玉的扶持之下,终于走到了大堂前方的屋台之上,接着,老太太和秦好玉两个人就松开了扶着黎雀儿的手。
已经在屋台前沿等候多时的杜仲,马上就直奔下来,走到了黎雀儿的跟前。
老太太和秦好玉二人,定定地打量了杜仲好一会儿,然后才将黎雀儿手中握着的红缎带的另外一头,交到了杜仲的手中,看着他牵着黎雀儿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正厅大堂里面。
外边围着的客人们立即就闹哄哄地也跟进了大堂里面去,都急切非常地等待宣礼官开始拜堂的仪式礼。
可黎府花了好多银子请过来的那位年纪已经很大的宣礼官,这时候却站在堂前主位旁边,两眼发直地愣愣地发着呆,不知是不是年纪太大了,一时忘了仪式该怎么进行的缘故。
边上的文叔正想过去提醒一下,却被宁豫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制住了,不得不退了下来。
随后,宁豫就改望向了今日的新郎官杜仲,好像在对其下最后通牒一般地问道“你,真的打算要继续这样玩下去?”
众人皆是惊愕,不解宁豫何故有此一问。
杜仲看起来倒是很从容,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