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
如水月光洒下,令海面涟漪跌宕,波光流转。
一艘大船似是夜色里匍匐的巨兽,不知从何处飘来,还未临近,腥咸的海风中便送来一股股淡淡的血腥气。
就着月光,隐隐可见大船船头立着一尊魁梧到极点的黑影,太高了,简直就是尊巨人,又像是一尊魔神,未见其容仅见轮廓变让人由心底发寒,心神颤栗。
“砰!”
可怕声响如霹雳炸起。
立见那本是浮荡的大船居然直直朝着竹寮撞去,速度快的惊人,犹如离弦之箭。
一声巨响自然令岸边的人纷纷惊醒,一个个又惊又怒,可远水扑不了近火,眼看那大船就要撞在竹寮上。
忽听。
“停!”
一平缓声音自竹寮中响起,慢条斯理,简单无奇。
可就是这么一声,所有人似生错觉,风声停了,浪声停了,耳畔寂静无声,而那万钧之力的大船便如被一张无形大网网住,居然也停了下来。
“唉,等了这么久,想不到先找来的居然不是西城的人!”
姬神秀负手而出,他身形看不见任何动作,却自行飘起,如仙人御风,飞起三丈高后轻飘飘降在船头,身法奇诡难测。
目光粗略一扫,只见船板上竟堆满了尸体,血流如泊,这些人身形略矮,穿着打扮无一例外居然都是倭人,甚至还有几具被倒吊着剥了皮剔去血肉的骨架子,在风中微微摇摆,男女皆有。
而在尸堆前,那个巨人面上忽睁开两点腥红。
同时船板上响起一声声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呵呵,你就是那个什么刀宗?天下刀者皆需奉你为宗?好狂的口气。”
原来这巨人体外还罩着一层石盔石甲,遮的密不透风,若非他先前开口,这一看多半还真当成一尊石像了。
他立在血泊中,一身血腥味冲鼻扑面,毫无意外,这些人定然都是他杀的,目中如散妖光,身侧,一把九尺长短的黑沉倭刀正安静的立着,血水滴答滴答落下。
姬神秀扫过眼前恐怖场景,若有所思的点头:“刀宗?你如果说的是这竹寮的主人那肯定就是我了。”
“不知如何称呼?”
巨人腥红眼目半眯。
“天神宗!”
姬神秀脸上表情一愣,像是有些出乎意外,但随后这目光却如电弧般在对方身上上下游走,足足好一会,才听他嘴里有些古怪的呐呐道:“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前两天还估摸着找时间去东瀛一趟,看看能不能把金刚门剩下的两个寻到,顺便再去那几个和尚埋骨的地方走一遭。
谁曾想,这货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世间除西城、东岛之外,金刚一派便不得不说,自当年九如开创金刚门,这后来者无不个个为当世绝顶高手,门内只有一种武功,便是“大金刚神力”,与其余两方势力不同,金刚门向来一脉单传,一师一徒,当世难有敌手,与西城东岛黑天并称“西城之主,东岛之王,金刚怒目,黑天不祥“。
传到“鱼和尚”这一代已是第六代了,可惜他门下却出了个异数,大金刚神力所托非人,以至于造成无边罪孽,此人便是如今的天神宗,十数年来奸淫掳掠,杀人无数,简直是罪孽深重。
姬神秀之所以图这金刚神力全因此功应该算是最容易学的了,他肉身本就横绝当世,若再加此法,功成之日即便未至炼虚,想来也必有天下无敌之力。
像那“周流六虚功”,追求“谐”之道,这么多年也就万归藏一人练成,还有“天劫”,他这种性子,练这种功夫估计练一次得死一次,至于那“天子望气术”也是神乎的吓人,不光得有天份悟性,还得机缘运气,可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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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金刚神力”需以佛门三十二金刚法相为基,他身怀“魔种”,鱼和尚定然不会传功,剩下的,唯有这天神宗最简单。
“来。”
姬神秀抬手朝其勾了勾手指。
一刹那。
天神宗身子一动,身侧九尺长刀已是不见。
“噗!”
刀身正落在姬神秀的肩头,力道之大,这巨大的船体都被压下去数寸,而后弹起。
“此刀长九尺五分,重三百四十六斤,黑铁锻脊,精钢成锋,度人无数,是名‘慈航’,你却还敢称宗?你也配……哈哈……”
猝然,天神宗发笑的声音忽一止。
他就见姬神秀的脸上反而生出一股笑来,妖邪诡异。“笑啊,你继续笑啊……哈哈……”
只在他骤缩的眼瞳中,姬神秀舒展了一下身子,肩头竟毫发无损,三百多斤的重量,这就是磕一下可都是筋断骨折。
姬神秀随手拍了拍肩膀,轻飘飘的道:“你没吃饭?”
“找死!”
天神宗眼中戾气一凝。
手中长刀瞬间无数条急影,可细觉却又似微风掠过,周遭风声呼动。
“砰砰砰砰~”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神宗的心也慢慢沉到了谷底,因为他刀锋斩下的地方居然传来一声声金铁的交击声,哪像斩到了血肉之躯上。
“噌!”
最后一刀他捅向了姬神秀的眉心,可却难以寸进,连个口子都没出现。
心神俱震之下,刀锋一横,这次斩的是姬神秀双眼。
奈何他的刀忽然一滞,却是再也不能动了。
刀尖前,一只手正抵在那里,如能擎天,令他无法移动分毫。
“三十七刀,你攻了我三十七刀。”
姬神秀咧嘴而笑,可这笑却无声。
“这怎么可能。”
天神宗刀气已泄,脸上又惊又震更加在惧,他此次只是无意顺路而过,但见此人被奉刀宗方才出手,怎料对方竟身负如此一副金刚体魄。
他眼露杀机,变得癫狂暴虐,奋力推刀而出似要将那只手和那人破开个窟窿。
“没什么不可能。”
姬神秀笑着眯眼五指一松,长刀瞬间捅向他的掌心,可刀尖一经接触立时化作一滩铁水,继而是刀身,刀柄,九尺长刀瞬间只剩半截刀柄,船板铁水四溅,落在血泊中滋滋作响。
“三十八刀!”
“该我了。”
他曲指一弹。
“铮!”
一道可怕气劲立如光华飞泻,半截石盔瞬间抛飞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