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间破庙。
姬神秀瞧了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声。
“真他娘破。”
他脚下疾走,赶到那颗苍劲老树近前,心念一动,眼前一切尽数生变,只见浩瀚虚无中,一颗神树似亘古长存,扎根其中,令人悚然。
其上所结的一颗颗果子如今已化作一方又一方的世界,大小不一,有的一片混沌,有的电闪雷霆,有的氤氲流淌,浩瀚无边,有的万灵繁衍,众生争渡,有的金光大放,灿若太阳,越往上,那些世界浮现出的景象便愈发的可怕,开天辟地,神魔大战,尽在其中。
姬神秀尝试着与之接触,只是都如镜花水月般可望不可及,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些都太过缥缈。
可惜了。
他暗叹一声,本还想着回归之后探查一下“破碎虚空”世界中那鱼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现在看来无疑是要失望了。“唉,也不知道这株神树是个什么名堂,破碎与否,就看传鹰的造化了。”
骤然。
“大罗……”
一冷漠声音如在耳边响起,令姬神秀身子一颤,整个人瞬间如梦惊醒。
眼前老树还是那颗老树。
姬神秀却视线一转,那声音确实就在耳边,准确的说是从那口老井中传出。
那井中人?
他迟疑的了一下,紧紧的盯着。
“大罗……需得……证大罗……你才可为此树之主……”
断断续续的话语,幽幽荡荡的传来,像是从不可知之处传来,非男非女,模糊的紧。
姬神秀精神为之一振,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了。
他却没想太多而是忙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
“你是什么?他们又是什么?”
那声音稍稍一顿。
“……上一个大破灭前……的幸存者……也是……最初的……超脱之人……亦是……你们口中的……大道……”
听到这话,姬神秀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眼睛一瞪,口舌发干,超脱之人他不明白是什么,但“大道”二字他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道?你是说,你们是大道?”
这话一出口,声音都变了。
他如今自那“变天击地大法”中历经千百世轮回,所得所知早已今非昔比,悟性资质更是天翻地覆,自然明白这“大道”之说又岂是等闲。
不过,那声音却未应他,像是在远去,愈发缥缈。
“……破灭……将近……”
姬神秀听的直皱眉,他追问道:“破灭?破灭什么?”
“……诸天……破灭……你的……时间……不多了……”
“等等,你倒是说清楚点啊?什么叫我的时间不多了?为什么会破灭?”
“……会被吃掉……”
这句姬神秀是听明白了,他浑身发凉,遍体生寒,那声音已经消失,他脸色却仍旧阴晴不定,脑袋里不断理清着思绪,只因想到了太多。
只听他嘴里喃喃道:
“大罗?”
说完,却是一咬牙,连停都未停,转身又朝着庙外走去。
……
……
……
这个江湖,已经沉寂很久了,只因飞剑客连同小李飞刀于一年多以前自“梅花盗”一案后俱是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天下,以“金钱帮”独尊。
这帮主,便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手下所率诸多高手,光这“兵器谱”上的就占了十七位,俱被其笼络到了手下,为其所用,所过之处,俱皆臣服。
而不服者,都已魂归九幽,命丧黄泉。
“金钱落地,人头不保。”
这句话,便如阎王的催命符般,未见其人,仅此一语便已得见其威风霸道。
说来也奇,此人一身武功当世绝顶,妙参造化,可这过往二十年别说得见上官出过手了,就是他的名字都没人知道,而真正天下知其名的原因却是因为评下的“兵器谱”时,世人方才知晓世上有这么一位,而且说的有理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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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号“龙凤双环”,甫一入谱,便在江湖上声名最盛的“李探花”之上,位列第二。这高低自然要以手段来论,江湖中人当然是不能信服,惹来挑战者无数。
可真正让人大吃一惊的,却是那些上门挑战的人连“上官金虹”的面都未见到便败了,为何败了?
那是因为败给了一柄剑,荆无命。
此人替上官迎战,剑下连毙三十七位江湖好手,名震天下。
但世人真正见识到“上官金虹”手段的,是在一夜之间。
不错,就是一夜。
短短一夜,此人便以不世枭雄之姿席卷武林,各路黑道势力纷纷响应,横扫大江南北,无数颗人头落地,无数世家帮派覆灭,以这血染的江湖,铸就了无敌之名。
二十年隐忍,一朝勃发,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就在近些时候,江湖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消息,一个极为惊人的消息。
据传,早已破落的“兴云庄”里,藏着一本武功秘籍,这秘籍的主人正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千面公子”王怜花。
秘籍上所记乃其毕生绝学。
这消息一经现世便不胫而走,更是有诸多高手收到神秘请帖,广邀天下高手,放言商讨秘籍。
……
秋叶萧瑟,落叶飘零。
路边的鸡毛小店里,一个黑袍青年正坐在一张发黑的矮桌旁吸溜着热腾腾的豆浆,手里还拿着几个包子。
这城叫“保定城”。
对于青年而言他可是印象深得很,但这江湖对他的记忆,恐怕没剩下多少了,沈浪与王怜花等人已出海远去,离了江湖,孙天机也早已得“天下第一”的名头。
不曾想,这一去一来,竟然已过二十年。
店外,顺着殿门朝对面宽巷朝里瞧去,就见一个破落的宅院正落在尽头,看来也正和枝头的黄叶一样,已到了将近凋落的时候。
原本气派的两扇朱红大门如今早已变得斑驳,朱漆脱落不少,看上去显得难看而丑陋,这门,已有一年多未曾打开过了,铜环也已锈迹斑斑。
门前落满了枯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烂气味。
“多少钱?”
青年毫无讲究的用崭新袍袖抹了抹嘴。
“五个铜子!”
放下钱,他一提身旁灰布裹着的狭长物件径直朝着宽巷里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