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阿青和小邪子去下面紫源泽河边乱石滩上翻螃蟹去了,螃蟹喜欢藏在浅滩的石块下,把石块翻开,便能找到螃蟹。
罗长风与王遗风并肩站在当初莫雨毛毛被逼至的断崖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两女玩耍,时不时响起沁人心脾的欢笑声。
王遗风由衷叹道:“我真羡慕你,许多人都该羡慕你,你拥有许多人都没有的幸福。”
罗长风微笑道:“其实幸福很简单,关键在于自己的心,想要的越多,幸福就会越少,想要的越少,幸福反而会越多。”
“只不过有些人不同,从一出生就背负了太多,幸福与这样的人,或许是无缘的,上天从来就不公平。”
王遗风脸上的笑意变得苦涩万分,他岂不正是罗长风说的这种人?
罗长风说完这句话,探手入怀,掏出了那叠他早已看过的隐元会情报,递到旁边的王遗风面前,道:“这是自贡血案的真相,你看看吧!”
王遗风脸上的表情迅速消失,默然接过情报,翻看了起来,脸色也随着看得越多,而逐渐变得阴沉万分。
王遗风一生的成就与悲剧,可以说皆来自于红尘一派,从他与红尘派有了关系那天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红尘派上一代传人严纶,在王遗风之前其实已经收过一个弟子,名唤萧沙,这萧沙出生于风尘之地,母亲是一名歌妓。
萧沙自小在风月场所长大,五岁之时因天资出众,被游历至此的严纶看中,从此带走习武直至成年。
然而萧沙经历严纶十年教导,武学略有成就之后,却被严纶发现,萧沙心中暗藏阴暗晦涩之念,武学也渐入歧途,心神常为心中恶念所控。
又过数年,严纶发现萧沙竟趁外出之机借武逞欲,武学已渐入魔道,故以“心性阴晦,不合我武学之意”为由废除内力,逐出门下。
然后勒令萧沙十日之内远离中原,不得重归,以免泄漏本门武学,否则亲手取其性命。
萧沙远走西域,几经生死,心中对严纶与红尘派怨恨已极,后机缘巧合下加入了拜火教,以多年习武的基础,融红尘心法及拜火教心法于一身,渐渐恢复武功,在拜火教屡立大功。
后来他修炼拜火教“血之眸”禁术,右眼变成了蕴含杀意的血红色,在被选为护教法王后,因血眼得了个“血眼龙王”的称号。
后来阿萨辛和陆危楼脱离拜火教,带着圣典来到中原,萧沙决心追随雄才大略的陆危楼所创立的明教,同时向红尘派复仇。
而这也是王遗风悲剧的源头,萧沙要让王遗风这个取代自己的红尘传人一生痛苦不堪,让严纶后悔莫及。
萧沙深知红尘一脉修行,需体察人心,磨练心法,此后十余年间,他费尽心机设计无数机巧,令王遗风每逢修行关键之时,便会遭遇心中邪念深重之人,让他心魔日深,渐入魔道。
直到自贡,王遗风偶遇文小月,寻得一生挚爱,文小月如清月般的双眸让王遗风沉醉其中,摆脱心魔也只是时间问题。
萧沙察觉不妙,决意大举动手,他准备万全,在王遗风为文小月赎身之日,亲自现身将王遗风引出,以摄魂术遥控桃香楼跑堂趁机谋害文小月。
王遗风发现挚爱被害,心丧如狂,奋起追杀跟随而来的萧沙,两人厮杀中,全然无法顾及周围人之死活,萧沙早有打算,故意引王遗风丧失神志而发狂频频杀人。
同时萧沙又令教中弟子纵毒全城,屠戮全城数万口,待王遗风几近疯狂之时方才抽身而退。
发狂的王遗风令闻讯赶来的巴蜀武林中人如遇魔头,双方激战之下,巴蜀武林又死数人。
王遗风清醒之后,深知中了毒计,但百口莫辩,孤傲如他,遭逢惨变自也不会向人解释,从此人间少了个红尘传人,多了个屠城魔王。
然而,王遗风并没有因为失去爱侣和清名而消沉,反而投身恶人谷,成为十大恶人之首。
站稳脚跟后,王遗风开始利用手中掌握的势力,调查当年真相,可惜,恶人谷在情报方面的能力,与隐元会相比终究是差距太大,辗转多年,依旧毫无头绪。
对萧沙而言,最痛恨的便是王遗风仍然快活安逸的活在人间,他要毁去王遗风的一切。
为了打击恶人谷,萧沙肆无忌惮的扩张势力,终引起朝廷的忌惮,皇帝发下破立令,围剿大光明寺,令萧沙的谋算功亏一篑,也令明教教主陆危楼察觉教内因血眼龙王引发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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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陆危楼率领衷心部属返回西域,休养生息,萧沙则是带着白眉鼠王与青翼蝠王,留在中原大肆报复,从此明教分裂,东西各半,可以说,明教之所以变成“邪教”,皆因萧沙之故。
在察觉到血眼龙王的恶行后,中原武林开始联手,对明教余党进行大力清剿,最终萧沙败于少林老方丈渡如“千手如来掌”之下,被囚禁于少林达摩洞第七层。
……
王遗风看完这些情报,捏着情报的指节都已经发白,他缓缓放下手,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道:“谢了,我欠你一个承诺。”
罗长风没有接这话,而是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萧沙被囚禁在少林,少林是不可能把人交给你的。”
王遗风沉默不语,他同样知道这一点,但他与萧沙,乃是不共戴天之仇,无论如何,这个仇都一定要报。
罗长风叹了口气,伸手道:“把情报还给我吧!”
王遗风诧异的扭头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罗长风道:“你想报仇,并得到支持,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将你洗白,将真相公之于众。”
“这份情报,我会给各大派与浩气盟都送一份,虽不至让浩气盟放弃铲除恶人谷的目标,但至少可以减少你报仇的阻力。”
王遗风眉头紧皱,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情报递还给了罗长风,沉声问道:“你不怕这样做,会给纯阳招来祸端么?浩气盟与恶人谷……”
罗长风点点头,道:“我知道,浩气盟与恶人谷的仇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
“而且我说过,恶人谷之人,全部杀光肯定有无辜的,你就是其中一个,但十个中杀九个,却绝对有漏网之鱼。”
“等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会帮助浩气盟攻入恶人谷,杀尽那些真正的恶人。”
“对你来说,如今算是再度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你未来的路要如何走,现在是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罗长风扭头看向王遗风,道:“不过你也说得对,这件事若处置不当,的确可能给纯阳招来祸端,我会小心行事。”
王遗风微微仰头,看向远方的天际。
重新选择……的机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