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我一定会忘掉你,忘掉你……”“阿九,能不能不要这样孤独……”“阿九……阿九……”南宫离的面容一张张出现在阿九脑海中,忧郁,深情,却带着浓重的哀伤,慢慢变得模糊……模糊……
“啊……!”阿九猛然从床上坐起,抹去脸上的汗水,心脏剧烈的收缩,疼痛。耳边却传来琴音,那韵调忽而清澈透明,酣畅淋漓,清越如山泉,忽而古朴浑厚,淡薄高远,婉转幽深,浑厚似松涛。琴音有种奇异的穿透力,能静人心神。阿九渐渐在琴音的意境中平静下来。
她起身下床,却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下,穿着一袭女式的雪色纱衣。阿九没有丝毫惊讶,只要没有受伤,中毒就可以证明她暂时是安全的。她缓缓打量着四周,一间竹屋,清雅整洁,桌椅床饰全是青竹制成,竹屋青翠鲜绿,屋边开满星星点点白色,粉色的野花,黄绿翠羽的鸟儿在屋外的竹林间飞来飞去。
阿九寻音而去,竹林被轻风吹得沙沙作响,忽见一片樱花林掩映在竹林尽头,漫天飞花,粉红晶莹的樱花瓣在青石阁台上飞舞,旋转,轻笑着在抚琴的雪衣男子衣襟,袖袍间舞动,夺目耀眼的光芒下,好似出尘的嫡仙……
象是感觉到有人来了,男子抬头望向竹林,茂密的竹林中站着一个绝色少女,幽蓝黑亮的长发仿佛挂满冰霜,眼瞳冰冷阴厉,浑身上下的冰寒之气令人窒息。尽管如此,阳光照在她稍许凌乱的发梢上,却有种金色透明的美丽。
男子依旧微笑的坐在那里,对她眼中的冰冷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的轻笑:“你醒了?”少女不答话,径自走到男子面前,直视他双目,眼神中那逼人的气势好似利刃,半晌吐出两个字:“解释!”
“解释?”男子微怔,一时间没能跟得上阿九跳跃性的思维,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你是谁?这是何处?为何将我带来此处?”阿九连珠炮似的问出一串问题。一片樱花花瓣飘落下来,落在她密长的睫毛上,她眨眨眼睛,花瓣悠悠滑落。
男子再也忍不住,朗笑出声,“你总是这般命令的语气说话吗?”眼中还带着浓厚的兴味。
阿九微讶,有些尴尬,垂下眼眸,丢出一句,“抱歉,习惯了,我纠正。”
男子却没有再笑,他凝视着脸上浮现淡淡红晕的少女,伸出手,想把落在她头上的花瓣拈下,却见她猛的后退一步,一脸戒备的神色看向他,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他优雅自如的收回手指,唇角又浮上清淡的微笑,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二人就这样一坐一立,不言不语,只有琴音环绕在美墨如画的林间,两人的气质却出奇的相似。
男子好像并没有察觉周围的沉默气氛和她眼中探究的意味,只是一遍一遍抚着琴,出神的望着远处,身旁的阿九垂手静立。
就在阿九以为问不出答案转身要离开时,清远悠扬的男声从身后响起,“东海之滨,白云山下……”
阿九即将迈出的脚步猛然停下,慢慢转身看向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一字一句道:“东海白衣人!”
传闻东海有座神秘的小岛,小岛上有座白雾终年缭绕的白云山,据传白云山是神仙居住的圣地,称之为“远离一切理想乡”,寓意没有痛苦,没有贫穷,只有幸福和快乐,那里美景如画,灵气仙风,山中仙人,善琴乐,精音律,惯用魔音惑人心智,通奇门遁甲、八卦九宫,喜着雪衣,动无影,行如风,外人称其:“东海白衣人”。
男子只是笑着,手指依旧抚着琴,琴声幽婉如流水,阿九就那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你象冰,千年严寒,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冻伤。”一曲琴音结束,男子还是温柔的微笑,他似乎除了笑就没有别的表情。
阿九静静的站立着,阳光划过她身,地上打出一道淡淡的黑影,眸中的冷意退却不少,却还是淡漠,“打扰了,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也该离开了。”阿九从身上取出一枚火红色的荼皪花镖丢给他,“若是阁下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执此信物去六国各个最大的银楼,饭庄,交给掌柜,自会有人帮阁下解决麻烦。”
男子接住荼皪花镖,放在掌中,慢慢的把玩着,“恐怕你现在还不能走。”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
“哦?莫非阁下想强留我不成?”阿九挑挑眉,不悦的看回去,对上的却是温柔如水的眼眸。
他轻轻摇头,又是一脸洁净的笑,“不,不,此时东海无船经过,若要回中土大陆,怕是要等九个月后烈国出海的货船回航才行。还有,我叫雪星辰,姑娘可以叫我星辰或者雪。”
阿九一听要九个月才有船经过,不禁皱着眉头暗自着恼,思绪纷乱中,琴音又起,她抬头,复言:“不要叫我姑娘,我叫阿九。”留下错愕的雪星辰,飘然离去。
雪星辰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虽然冰冷,却实在可爱的紧,阿九,阿九吗?……”
夜风带着香气袭来,坐在樱花树下的阿九百无聊赖的赏着月,风中飘散着清甜的薄荷香,很多年没有这样看过月亮了,月依旧,人何在?那个曾经喜欢陪她赏月的人在何处?脑海中还是那个清朗的面容,深情的目光,陪伴了十六年的他,已经从她生命里走出去,走出去……
雪星辰在树后凝望着一脸忧伤的阿九,他原本在书房看书,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冰冷的少女,他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她眼中有淡淡的莹光,晶莹的肌肤被月光蕴染的玲珑剔透,薄薄的,似乎呵口气都会融化掉。
阿九早就知道那人站在树后,本不预备理会,但无奈他看的太久,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通常这样的情况她都会心起杀意。忍无可忍,叹一口气,问道,“莫非雪公子有偷窥的嗜好?”
“没有!”雪星辰大大方方从树后走出,在离阿九不远处的树下席地而坐。
“哦!那是我搅扰了雪公子赏景的雅兴,抱歉,告辞。”欲起身离去。
雪星辰摇头苦笑,温润的俊颜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阿九一向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还有啊,记得叫我星辰或者雪。”
阿九似笑非笑,“你是第一个救过我的人,我很感谢,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触碰我的底线,九个月,我只是客人,借宿于此,日后,自会有人厚礼相赠。”
“阿九从不以真心待人?”雪星辰轻倚树干,锦簇的樱花纷扬飘落在他身上,颀长秀美的身影象树下的精灵。
阿九看着这个风姿如花的男子,眼神冷冽,带着嘲讽的笑,“彼此彼此,雪公子何曾以真心相待。”
雪星辰瞅着阿九的脸,咯咯轻笑,身躯象春风中的柳枝,盈盈摆动,笑得一树樱花黯然失色。
阿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中有隐隐的怒火,冷眼看向雪星辰,眸中的光锐利而危险。雪星辰好不容易忍住笑意,“还以为阿九不曾在意,不曾想阿九却因这点小事跟我着恼。”阿九嗤笑,“莫非雪公子自作多情惯了不成?”
雪星辰不怒反笑,目光清越如山,“我非东海白衣人,我是他后人,五日前,天空异象突现,混元星晦暗无光,海面风浪骤起,正巧有烈国的出海船只经过,我便劫船出海,才在你心魔爆发,自毁其身的危急关头将你救下。
“你为何救我?五日前?我昏迷五日?”
“嗯,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日后你自会得知,你心魔发作,靠内力强行压制,损及经脉。昏迷五日是你在自身修复,你身上所带均是奇药,想必阿九医术高超,相信心中自是有数的。”雪星辰一说完,脸上很奇怪的浮出淡淡的红。
阿九斜睨了他一眼,“那么说,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了?”雪星辰一听,脸更红了,“嗯,这个……我还以为……你是男子……我……我……”
阿九看着他尴尬的模样,不禁莞尔,赶忙打断他的话,要是再说下去,说不定连负责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古人向来这样。“我不是那迂腐之人,此事休要再提。”说罢,自顾自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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