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休息,第二天便开始了艰苦的训练,每天天刚亮,随着外面老兵的呼喊和敲打金属的铛铛声大家就得起床集训。
阿九每日都比别人起得略早些,去军营西北脚的陀螺河洗漱,她不象别人一样可以不洗脸不漱口就拿起窝头往嘴里塞。清晨的陀螺河上有淡淡的雾气,因河水流动速度较快,只有在河面上结着一层不算厚的冰,阿九轻轻敲开了冰层,掬起一捧冰冷彻骨的河水扑在脸上,洗去一夜的尘埃,有时四处无人时也跳进水里简单洗个战斗澡,换上雾隐带给她干净的里衣。
阿九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阿九自认为不是什么慈悲的人,她到这里并没有抱着什么悲天悯人的胸怀而来,仅仅只是为了心里那丝残存的亲情,看到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和这些为了生存下去的孩子不得不走进杀戮的世界,或者说一个人,在看到同类的生命尊严与价值不如每天两顿果腹的食物的时候,阿九的心中还是有丝淡淡的惆怅。
每日艰苦的训练对阿九来说只不过的餐前的开胃菜,在主角还没出现的时候,阿九和其他人一样唱着咿咿呀呀的流水戏。
兵器在别人手里是杀人的武器,在阿九手里能变成艺术大师的画笔,军营里上至玄铁大刀,下至轻刃匕首,阿九一样不差的完美演绎了一遍,看得整个新兵营目瞪口呆。连新兵统领校尉都用探究的目光盯着阿九,这个冰冷俊美的少年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阿九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由衷的赞叹出声,“好功夫。”阿九脸上滑过一个细微的弧度,礼貌的点头行礼,转身离去,统领校尉看着阿九的背影,喃喃叹道,“金鳞岂是池中物啊!”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阿九没有想到,那就是,她突然之间多了一条小尾巴。
小尾巴就是阿九在征兵处看到的那个孩子,那个打饭总被别人挤到最后面的孩子,在第五天打饭的时候,阿九抓着那个小孩的衣服,在那个孩子莫名其妙,以为前面这个人又要把他挤开的时候,阿九把他放到了自己前面,自己则排在他的后面,在这个新兵营里,阿九现在可以说是所有新兵的偶像,没有人敢和这个冰冷的少年做对,就连统领校尉都对阿九很客气。
从那天起,每到打饭的时候那个小尾巴就紧紧跟着阿九,有阿九护着这个孩子,再没有人加队站在他前面,把他挤到一边了,到了后来,阿九去哪这个小尾巴就跟到哪。睡觉的时候,他也搬到了阿九的身边,紧挨着阿九的草席边,铺了床比任何人都破旧的席子。
不知道是阿九在新兵中的权威,亦或是这个小尾巴在新兵中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反正大家对这样的事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阿九对那个小尾巴不冷不热的,那个小尾巴虽然似乎是“粘”上了阿九,不过他也始终不敢靠阿九太近,有时阿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哆嗦起来。
这日清晨阿九象往常一样去陀螺河洗澡,洗的差不多的时候,阿九的眉头紧皱起来……
“谁?”迅速飞身跳出冰洞,裹上棉衫,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一个与其身材不成比例的大木桶,脸上的表情有点惊慌失措,扭捏在站在远处。
阿九走过去,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语气淡漠的说道,“你要洗澡?没看到我在这里吗?”
“不,不,不!”小尾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极力分辨,但又有些口拙,小尾巴有些畏惧的看了阿九一眼,然后飞快的把头低下,“我不是想洗澡,我……我……我只是给你送热水来了!”
“我已经洗好了!”阿九一说完,就看到小尾巴脸上有一些失望的神色,再看小尾巴提着的大木桶里有些漂浮着的东西,阿九捞起一根,放在眼前看了看,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同时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是你弄得?”
小尾巴点了点头,有点迟疑,“嗯,这些,这些……东西是知道你每天早上要洗澡,我昨天去后面上山挖的,我娘说,用觅兰草洗不会生冻疮。”
阿九深深的看了看这个小尾巴一眼,一股淡淡的暖流在她心底涌起,“把手伸过来”,小尾巴畏畏缩缩的放下木桶,伸开了双手,放在阿九晶莹如玉的手心里,明显的对比让阿九的眼睛有点酸涩。
……那是两只稚嫩而苍老的手,细细的指甲里满是泥巴,手掌手背上有细小的血痕,血干了,但还是可以从那些一道道的伤痕处看到里面鲜红的皮肉。
阿九提起木桶,拽着小尾巴走到河边,脱去小尾巴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只留一条小小的亵裤,小尾巴有些羞涩的看着阿九的动作,冬日的寒风吹打在他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阿九按住小尾巴身后的至阳穴,缓缓的输送着精纯的内力到小尾巴身体里,用内力加强血液流通,阿九慢慢清洗着小尾巴身上的每一处,似乎这样的事很平常,阿九在这一霎那,也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女子。阿九给沐浴过后的小尾巴细细涂上自带的药膏。换上她还没来得及穿的干净衣裳。
清凉的药膏,带着甜甜的香气,小尾巴看着眼前这个不比他大多少的绝美少年,许久说不出话,娘死以后他四处讨饭为生,一直被别人叫“小杂种”,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他觉得这个少年是可以依赖的,虽然看起来实在是冰冷的很,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了这个瘦弱少年的心里,生根,发芽……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