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二章 能不能放过老夫？

在外人眼里，现在的卓沐风几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天下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只能在阴水沟里东躲西藏。

可唯有他身边的核心人物才知道，事情压根不是这样。这位魔门门主不仅没有举世皆敌，反而还悄然掌握了一道之地。

镜华道！

准确说还不是一道，因为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大乱中，镜华道左突右冲，上下一心，成功攻陷了一道之地，如今是两道。

就在三天前，镜华道节度使蔡恩平，就曾在姚武的护送下，秘密前来此地见过卓沐风。

蔡恩平乃是忠实的魔门信徒。当然，能坐到他那个位置，书信里对卓沐风再推崇，也不可能刚见面就对卓沐风叩头跪拜，更多存了几分试探和审视之意。

言语对谈之中，卓沐风的急智和应变发挥了作用。何况他毕竟是魔门门主，能控制麾下五大超级高手，就是能耐的体现。及至谈话后半段，当蔡恩平得知卓沐风的实力进境后，更是惊得瞠目结舌。

一个大有潜力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人，哪怕是个傻子，也会在这个武道占比极重的世界里震撼他人，更遑论卓沐风不仅不傻，更有其独特的风格和魅力。

加上魔门四道十二流渐渐被其整合，这一切的综合体现，都让蔡恩平对这位年轻的门主有了较好的印象。

第一次会晤算是十分顺利，虽然距离蔡恩平忠心耿耿还有一段路，但饭要一口口吃。有了良好的开端，又有楼临轩在旁辅佐，卓沐风相信结果不会差。

是以听到朝廷和东方世家联合，最初的玩笑之后，卓沐风不免有些紧张：“如此说来，下一步，沐存仪就要对乱军动手了？”

楼临轩看着柳絮漫天，湖中天鹅浮游，一手负后，一手轻摇羽扇：“这是必然之事，而且因为前段时间争抢张家全的地盘，各方已经有了嫌隙，更方便动手。若楼某没猜错，除了东方世家外，暗地里必定还有乱军首领，投靠了朝廷。”

心中一凛，卓沐风下意识道：“蔡恩平会不会有问题？”

楼临轩：“应该不至于。姚武也不是吃素的，他安排在蔡恩平身边的护卫，除了保护之外，恐怕也有监视的意思。况且沐存仪绝不敢许诺太多的节度使，不然大家一通气，他的阴谋不攻自破。如今蔡恩平的实力，在乱军中排名前五，也非沐存仪的首选。”

一开始没听懂，但卓沐风很快想明白，冷笑道：“让乱军彼此消耗？”

如此灵敏的反应，就连楼临轩都难掩赞赏，点了点头。

如果沐存仪选择强大的节度使，再加上朝廷和东方世家，固然更容易平掉叛乱，但之后容易尾大不掉，反而助长这批节度使的威势。

相反，选择较弱的一方，朝廷和东方世家居中调度，更容易让乱军彼此消耗，至不济等平叛之时，朝廷不至于处于弱势一方。

卓沐风啧啧感叹，委实难以想象，当初那个在巫府设计巫媛媛，最后被自己整得灰头土脸的家伙，如今竟拥有了这等乾坤变易的手段。

摇摇欲坠的东周皇朝，生生让沐存仪拽在了悬崖边，瞧这意思，居然还在一点点往回拽，大有力挽狂澜的趋势。

卓沐风都不知道把自己架在那个位置，能不能做到这一步，只怕大概率是不能的。

倒也不是说他不如沐存仪，只是双方侧重的能力不同。他更偏向于江湖手段，以武力辅之，所以沐存仪碰上自己，往往再多的手段也没用。

而对方的纵横之术，权谋机变，用在朝堂大局之上，却又比自己高明了不止一筹。

这么一想，卓沐风便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他一开始是有优越感的，但随着经历的事情增多，见到了各色各样的英杰人才，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斗篷人，楼临轩，东方常胜，沐存仪，张家全，巫冠廷……论耍弄诡计，谋略布局，辣手铁腕，纵横机变，人格魅力等等，他远远比不上这些人。

甚至哪怕是最为世人惊叹的武学资质，也不过是纯靠开挂而已。真实水平，莫说比之万化魔人，武神屠绝城，刀圣向无忌等天纵奇才，也别说白衣姐姐等当世天骄，他连自己的小娘子巫媛媛都要大大不如。

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急智应变吧。

稀里糊涂走到今天，对弈的都是这个世界真正的顶尖俊才，卓沐风自己都有点犯怵，可他却已没有退路。得罪了太多人，牵扯进太多的漩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天下比江湖还江湖，他如何退？

现在让他带人躲到隐村吗？隐村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再说别人找他寻仇，他也要找一些人寻仇，恩恩怨怨还未还清，怎能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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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自己能依赖的，也只有身边的一批铁杆了。想到这，卓沐风忽然侧个身，对一旁的楼临轩郑重行礼道：“楼伯伯，天下时局变幻莫测，小侄能力不足，一切都要仰仗你们了！”

楼临轩被他弄得一怔，还以为他是受到了朝廷与东方世家联手的刺激，不过另一方面，也可证明姑爷对自己的信任，心中感动，忙侧身回礼：“楼某略有薄智，不敢保证事事功成，只求竭力以报姑爷一家之恩，无愧于心！”

得，还是托了老巫的光。卓沐风不知该哭该笑，行礼过后，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楼临轩：“目前蔡恩平还没有完全表态，不宜在镜华道做文章，还是要着眼于江湖。经过上次的事，斗篷人必会对浩气门和青煞流魔人党动手，楼某已传出消息，命那些暗桩撤退。接下来，也该轮到真正的浩气门和魔门上场了。”

卓沐风惊道：“楼伯伯的意思是？”

楼临轩扯出一抹淡然若定的微笑：“姑爷不是说，东周各大顶级势力之中，都有你的人吗？恰好魔门也有暗桩，趁着天下人都关注于朝堂之变，我们不妨先收拢这批江湖势力，尽归于手中！莫要小看江湖势力，很多时候，它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卓沐风听得目瞪口呆……

说要收服东周各大顶级势力，巧合的是，春秋盟就在镜华道之内。

正是东周大乱之时，镜华道虽在蔡恩平的控制下相对平稳，但时不时还是有一些趁势作乱之徒，在江湖和民间肆意妄为，徒造罪孽。

春秋盟作为镜华道江湖的龙头老大，当然要以身作则。

最近几年，从盟主丁洋，到盟内长老及至精英弟子，内门弟子，皆会在一定时间内出门行侠仗义，维护江湖秩序的同时，顺便怒刷一波声望。

还别说，几年下来，春秋盟不仅在江湖中的地位越发稳固，连在普通百姓口中都有了一定的传播度。

万桂城是镜华道的一处小城，这天一行男女匆匆入城，寻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客栈居住。

入夜时分，一道身影从客栈内走出，等来到拐角，迅速展开身法，最终抵达了一处寻常的茶馆。

对上了切口暗号之后，由店小二带路，领至茶馆的私密房间。

等店小二退去，人影推开门，见到里面端坐饮茶的老者，不由老脸生寒：“卫簧，你又来找老夫干什么？莫不是那小子还想搞事？他自己都抱头鼠窜，人人喊打，别拖累老夫行不行？”语气极为不耐。

饮茶老者正是四方盟大长老卫簧，也是最早跟随卓沐风的顶级势力高手，闻言也不生气，笑眯眯道：“田兄，卫某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公子如今贵为魔门门主，创魔门亘古未有之先河，麾下五大超级高手听命，数万魔众俯首称臣，什么时候变成抱头鼠窜了？”

春秋盟长老田宇不由一愣，发现自己竟忽略了这一茬。

卓沐风成为魔门门主的消息刚传出那会儿，可谓举世震惊。春秋盟内就有很多猜测和讨论，谁也搞不懂，那小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做到这一切。

谁都以为他走投无路，迟早会夭折，没想到这等绝境下，还给他混上了魔门门主，简直惊掉了满江湖的下巴。

哪怕到了现在，都还有很多人在私下议论不休，唾骂其与魔为伍者有之，但也不乏很多人，佩服那小子的能力。

相对来说，田宇反而是最容易接受的。

那小子连摩柯教的长老都说杀就杀，转过头就拿来威胁他们这些长老们，逼得他们上了贼船，妥妥的邪魔风格，那时候就该看出来了！

心情虽然颇受震动，但在面上，田宇还是冷冷道：“魔门门主？听着很威风，倒是让他现个身啊，连行踪都不敢暴露，充什么大尾巴狼！”

卫簧放下茶杯，淡淡道：“该露面时，公子自然会露面，这次卫某留暗号找你前来，是因为公子有事吩咐你做。”

一听这话，田宇立刻警惕起来：“那小子想干什么？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就不能安分点吗？老夫混到现在不容易，卫兄，求你们了，能不能放过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