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三位摩柯教高手,全都介于重伤与垂死之间,若全力救治,未必不能复原。可若是对他们动手,无疑等于杀人。
因此听到卓沐风的话,东周各派长老的笑容全部僵在了脸上,一副想要挤笑,却怎么也挤不出来的样子。
这三位摩柯教高手,可不是普通人物,两位是大高手,一位是超一流高手,在摩柯教中必定地位极高。
一旦他们动了手,被摩柯教知道,别说自己要完蛋,只怕还会牵连到背后的门派,贻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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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不动手,他们的内力尽皆被封住,明显是卓沐风提前做好了准备,以对方的心狠手辣,连摩柯教三长老都敢杀,还会顾忌他们这几条‘小鱼’?
望着卓沐风嘴边淡淡的笑容,各派长老恨得直咬牙,把这厮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
他们还以为碰到了救星呢,没想到刚从虎口脱险,又掉入了狼嘴里,这头狼咧着尖牙,随时会把他们咬死。
其实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早就隐隐猜出了卓沐风的想法,但等变成现实,还是觉得愤怒无比,却又不敢发泄出来。
吴康先前变色,也正是意识到了各派长老的处境。他看向尹相风和于天赐,两人俱是沉默不语,表情中有些纠结。
这一路走来,凭他们三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应付那么多次追杀,多亏了陶博,郑年等人。当然,之前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团结一致很正常。
可话不是这么说的,几个时辰前他们还生死与共,结果转过头,姑爷就把人家给控制了,还拿生死相胁,莫名让尹相风三人有种‘背叛同伴’的感觉。
陶博望着卓沐风,强笑道:“我说老弟啊,你何苦如此,难道你还信不过老哥我吗?”
郑年也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老弟,这十二圣地沽名钓誉,为了一己之私陷害天下武者,害得各家死伤惨重,我等早就积怒已久。
这次康都老贼更对我等下毒,若非身体不允许,先前我等必定站在你这边,你实在是多虑了!”
其余众人也纷纷开口,痛斥了十二圣地的无耻和狠毒,尤其把摩柯教骂得一无是处,可就是绝口不提地上的三位摩柯教高手,仿佛把这三人忘了似的。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沐风老弟,我们是和你站在一起的,但让我们杀人留把柄就不必了吧。
卓沐风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颤:“诸位长老,时间无多,也许一会儿就有人来。你们这样拖延下去,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在下纵然有万般不舍,也只好强逼自己做些不愿意的事情了。”
万般不舍?还强逼?尹相风三人听得眼角抽搐,他们横看竖看,也没看出姑爷有哪点不舍的意思啊。
各派长老更是气得差点骂娘,话说得好听,只怕一旦他们拒绝,这混蛋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铁血盟长老刑千刃盯着尹相风三人,冷冷道:“三位,我等好歹救过你们的性命,你们连一句话都没有吗?”
尹相风一阵苦笑,他心中确有些歉疚,可身为老江湖,他绝非意气用事之人,深知姑爷的做法没有错,只好道:“诸位,我等已无回头路,姑爷的建议对大家都好。”
刑千刃大声狂笑,指着尹相风,气得说不出话来。吴康和于天赐面对众长老的眼神鞭挞,也是各自转头,无声支持尹相风。
张淑玉身为玉寰楼长老,乃是一位身材丰腴的老妪,沉声道:“卓公子,你与我家小姐情谊深重,你就是这样对待她的长辈吗,你有何面目再见她?”
卓沐风不由愕然,旋即是哭笑不得。看来对方是真急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把秋容裳都搬了出来,大有借助男女关系走后门的意思,语气中颇为色厉内荏。
不过这种时候,卓沐风可不会心软,笑意收起:“一码归一码,就算我杀了张长老,也不影响和秋师妹的交往,何况她也不知道。”
“你……”张淑玉被对方的无赖惊呆了,瞪着眼睛,可被卓沐风不含感情的冷眸一扫,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感觉颜面无存。
其他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现在进退两难,可还是觉得张淑玉的做法简直丢人现眼,把他们的面子都丢尽了。
苗家长老苗立跨出一步,僵笑道:“沐风,我苗家一向与三江盟同气连枝,其他人你可以不信,老夫总不至于害你吧?”
还有飞箭岛长老诸葛泰,也在此时说道:“贤侄,莫非你也把老夫当外人?”
卓沐风抿了抿嘴,苗家和飞箭岛固然是三江盟的铁杆盟友,但涉及到生死大事,他从来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说句有些诛心的话,他之所以独独放过尹相风三人,除了彼此的情谊外,也和三人是三江盟的核心高层有关。一旦他卓沐风遭殃,三人同样跑不掉。
可苗立和诸葛泰却并非如此,至于其他各派长老,关系就更远了,卓沐风怎么可能相信他们?
因此他朝二人拱了拱手,却毫不松口:“两位前辈万望恕罪,在下惜命得很,虽知你们的为人,但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指了指地上的摩柯教高手:“左右不过就是一刀,你们闭着眼睛劈下去,从此大家再无秘密,同进共退,岂不是美事一桩?”
美事?怕不是被你拉上贼船吧!
苗立和诸葛泰暗暗咒骂。二人很清楚,一旦动了手,他们将再无回头路,势必会和卓沐风牢牢绑在一起。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因为攸关性命,这种关系将超越他们与苗家,飞箭岛的关系。
各派长老也是脸色各异,有人面沉似水,有人脸庞抽动,有人眼神闪烁。连苗立和诸葛泰的人情都不管用,让他们意识到卓沐风的决心有多强,根本不容更改。
卓沐风可不会任由这群人拖下去,下达了最后通牒:“诸位,再给你们半刻钟时间考虑,是生是死,皆在你们一念之间。”
说罢,以泪痕剑驻地,双手交叠按于剑柄,闭上了眼睛。尹相风三人坚定地站在他身后。
各派长老大恨,但也不敢试探卓沐风的耐心,很快便低声议论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要么接受胁迫,要么死,无非是二选一而已。
站在外围的黄巨宝似笑非笑。
许是被废丹田的缘故,这位老乞丐比以前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沧桑淡定。他看出眼前这群人并非不怕死,只是碍于面子,下不来台罢了。
黄巨宝便张口道:“诸位,你们还犹豫什么?十二圣地空有一个圣字,但所作所为,哪有一点与圣字沾边?江湖苦其久矣!
经此一役,以老夫我的判断,十二圣地在天下武者心中必定威信大跌,双方势成水火,迟早会发生全面冲突。
这正是反抗十二圣地前所未有之契机,江湖需要新秩序,武林也将重新洗牌,我等身为大丈夫,自当为了江湖正义而拼搏,岂可惜命乎?若能取信于卓老弟,精诚合作,尔等还犹豫什么?”
众人乍听此言,面上冷沉,实则一个个暗喜在心,给了黄巨宝一个夸赞的眼神。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黄巨宝若是不说,像陶博,郑年等人,也会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不过现在乐得如此。
郑年一拍脑袋:“黄兄一席话,当真如醍醐灌顶,令老夫茅塞顿开。”
陶博叹道:“我等并不惧死,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活够吗?可各家高手的仇谁去报?十二圣地自私自利,抛去之前的恩恩怨怨不谈,今日摩柯教更下毒害我等,当杀之!”
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任何行动。
其他长老也一副沉吟难决,最后似乎为了死者和门派之仇,不得不忍辱负重的样子。唯独楚雨欢依旧冷淡,毫无表示。
商量妥当后,郑年作为代表走了上来,对卓沐风道:“老弟,我们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不过尚有一事请求。不知你能否救醒地上的两人,我等想问问,康都为何毒害我等。”
卓沐风睁开眼睛,郑年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差点就忘了这茬。走到两位重伤的摩柯教高手面前,卓沐风拿出疗伤丹药,运功将之救醒。
接下来各派长老连番逼问,起初两位摩柯教高手十分强硬,但后来大概被折磨惨了,终于松口,只说自己不知道。
各派长老恨透了摩柯教的人,在他们看来,要不是这群混蛋,他们也不至于被卓沐风胁迫。遂一个个凶恶如狼,手段尽出,把之前被十二圣地欺压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这两个倒霉蛋头上。
还别说,卓沐风在旁观望,好久没见这群长老如此兴奋痛快了。
最后实在挖不出有用的东西,何况众人回想,也觉得康都似乎没有向别人透露原因,只好作罢。
“诸位,快办正事。”卓沐风在旁催促道。
各派长老明显分配过,从陶博开始,捡起地上的剑,恶狠狠朝一位摩柯教高手捅去,后者惨叫一声,却没有被捅死。
陶博把剑递给郑年,郑年也有样学样,之后众人全部轮流了数次,终于弄死了洞内三位备受煎熬的摩柯教高手。
如此一来,大家谁都有份,谁也别想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