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个身材短小,五官平平,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在龙门旁的山坳前见到四派众高手后,瞳孔因畏惧缩了缩,但还是挤出尽量平稳的笑容,拱手道:“见过诸位长老,农川木有礼了。”
啪!
一只手掌快若迅雷,狠狠扇在农川木的半边脸上,将他扇得身体旋转几圈,而后踉跄摔倒,左脸立刻肿胀了一圈,牙齿飞落几棵,鲜血从嘴中流出。
他脸上是一副懵然的表情,貌似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手的紫华城长老哈哈大笑,再度上前,满脸狞意道:“你们聚义盟抗意不遵,行事遮遮掩掩,必干了伤天害理之事!如今居然还有脸派人过来求和,简直是可笑。老夫今日就斩了你的人头,待到明日,将聚义盟的贼众统统剿首!”
说话间,气劲鼓足,拔出腰间的剑作势欲斩。
“长老饶命,长老饶命,农川木真的有要事禀报!”
农川木低下头,一脸惶恐地跪地大喊,眼中却飞快掠过了一道鄙夷轻蔑的色彩。拿不下聚义盟,却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看来这个紫华城的老东西也不过如此。
“汪长老且慢动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聚义盟都敢派人过来,我们四派也不能被人看轻,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关键时刻,徐杨出声阻止了紫华城长老。其他人或是不发一言,或是冷冷俯视着农川木,都在一旁看好戏。
对他们来说,聚义盟打了四派的脸,已经是不可饶恕的大罪,想补救已经太迟了,农川木的投诚完全就是个笑话!
一股股气劲笼罩着农川木,现场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这家伙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能成为葛荣的心腹,自有过人之处,闻言哆哆嗦嗦地站起,朝着众人再次一躬身,这才擦了擦汗。
在众人嘲讽的神情中,农川木一脸诚恳道:“不瞒诸位长老,在下奉掌门葛荣之命前来,欲投靠诸位。”
“不是那个什么盟主派来的?”
一位长老惊疑问道。葛荣身为地灵榜第八的高手,在场之人自然听说过。
面对一道道探究的目光,农川木低着头:“聚义盟之主石小草,乃是乡间草莽,孤家寡人,因觊觎龙门宝物,不惜拖所有人下水,这种时候,他又怎肯回头?”
闹了半天,敢情是聚义盟内部有人擅作主张,这就有意思了。众长老对视一眼,嘲讽之意更浓。
先前动手的紫华城长老断喝道:“葛荣还有脸派人过来,日前他可是反抗我等的主力人物,罪该万死!”
农川木扑地一声跪在地上,急急辩解道:“诸位长老息怒,我家掌门因识人不明,误入聚义盟,如今深感痛悔。但他白天之所以出手,绝非与诸位作对,实乃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苦衷?这倒是新奇了,说来听听,有何苦衷?”徐杨轻笑一声,饶有趣味地问道。
农川木:“我家掌门对各派自然是心悦诚服,但他深知,白日若不故意站在聚义盟那边,最终演变下去,石小草等人必定会脱身逃跑!
那几个狗贼素来擅长颠倒黑白,届时必定到处抹黑各派,虽然诸位长老行正坐直,但也容易造成旁人的误会,因此不得不虚与委蛇。”
这番睁眼说瞎话的马屁功夫,饶是以在场长老的脸皮,都听得有些发红。真相如何他们自己有数,要不是农川木一脸的冷汗,战战兢兢,差点以为这家伙是在故意嘲讽他们。
四方盟的一位长老咳嗽几声,哼道:“如此说来,我们还要感谢你家掌门,为我们稳住了那几个狗贼?”
“不敢不敢。”农川木慌忙摇头:“掌门说了,凭四派的能力,迟早也会处置了石小草几人,他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只要诸位长老不怪他多事就好。”
好话谁都爱听,尤其是在场的这些老家伙,白天大损颜面,正是愤怒冲头的时候。农川木这番刷新下限的吹捧,虽然让他们作呕,但也一个个没法发火,至少肯认真听他说下去了。
“少说些没用的废话!葛荣派你前来,到底有何目的?”春秋盟的一位长老佯怒道。
没用的废话?我看你们不是听得很开心,很满足吗?
农川木暗暗撇嘴,面上不露分毫,继续道:“我家掌门再三吩咐,这次命我前来,除了向各位长老表明苦衷和歉意之外,也是为了表达诚意,随意听从各位号令,里应外合,拿下聚义盟。”
一阵含怒的大笑声响起,圣海帮的一位长老气势勃发,大喝道:“我等拿下聚义盟,还需要你们帮忙?”
“当然不需要!”
农川木急忙否认,心中却不屑冷笑,你们真那么有本事,还会忍到现在?一群死要面子的老狗。
“诸位长老,我家掌门绝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为各派尽一份心力,同时也是为了自救!因为知道一旦各派动手,聚义盟上上下下,必无任何活路,还请各位成全呐!”
话说完,额头磕地,双手平贴,保持着这个姿势半天没有起身,要多卑微有多卑微,简直快低到尘埃里去。
先前喝骂的圣海帮长老面色发红,不少人亦是表情尴尬。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凭目前的实力,哪有什么本事将聚义盟赶尽杀绝。
对方断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事实,却还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再继续装下去,自己都要觉得太丢人了。
徐杨笑道:“农大侠快请起来说话吧。”
农川木连道不敢,直到另外几位长老露出不悦之色,并冷冷命令,他才一副顺从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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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观察着农川木的孟晗,这时突然开口:“敢问农大侠,贵掌门打算怎么协助?”
对上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农川木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后背微微一麻,说道:“借着白天的事,掌门已经争取到了聚义盟西面的防线,他也说服了范晓天,控制了北面。
届时诸位长老只需派出人手,偷偷从西北面混入,定能打聚义盟一个措手不及,令他们插翅难逃。”
办法很简单,也很粗暴,不过越简单粗暴,有时候往往效果越好。又不是两军交战,本身就没有那么多值得顾虑的道道。
孟晗轻轻一笑:“你说的办法大体可行,不过,如何保证我们的人能在不惊动聚义盟其他人的情况下混入?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们的盟主在西北面埋下了暗桩,那就麻烦了。”
农川木心惊于此人的谨慎,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这点少侠请放心,行动时,西北面的人皆是掌门和范晓天的心腹,背叛的可能性极低。至于石小草会不会派出探子,我家掌门也认为宁可信其有。
所以此中的细节,关于如何预防背叛,如何防止被探子泄露消息,还希望各派能够抽出一定的人手,与我家掌门到约定的地点亲自商议,如此才能配合无间,万无一失!”
在场众人不禁沉默。
谁都想快点解决掉聚义盟,只是碍于目前的形势,不得不一点点来。可大家都担心时间拖久了,会有另外的强大势力发现此地,那就糟糕了。
因此乍听到葛荣的想法,不可否认,每个人都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若真是如此,不仅能捡回脸面,还能得到聚义盟的人手,并加速破阵,简直是一举两得!
紫华城长老忽然眯起眼睛,望着农川木:“你们该不会是故意使诈,想诱骗我们吧?”
听到这话,农川木面色一白,头摇得飞快,大急道:“怎么可能!诸位长老想想,以你们的功力,就算我们设下陷阱,还能困住你们吗?我家掌门又岂会干出这种自绝于人的蠢事?”
思忖了片刻,众人不得不点头认同。除非葛荣不想混了,又或者能将所有人赶尽杀绝,否则断不可能如此冒险。
想想也是,对方不过是一流势力之主,这次同时得罪了四派,怕是早就坐立不安,想要戴罪立功了。
徐杨问道:“你家掌门可定好了时间和地点?”
农川木抱拳道:“不曾,全凭各位长老做主。”
这种态度无疑让人很满意,徐杨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遂做了决定:“既然如此,请你回去告诉葛荣,就约在明日辰时,在双方中段的桑叶林中会面。”
农川木一脸激动道:“请长老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相信掌门得知各位愿意原谅他,也一定很高兴!”
众人没兴趣听他继续拍马屁,也唯恐他待久了会被聚义盟的人察觉,当即命人将农川木送走,并在沿途保护他的安全。
等人走后,这群长老立即开始商议明日的见面事宜,讨论该派谁去。
最终,为了防止聚义盟使诈,来个声东击西,由实力最强的徐杨等人镇守龙门,四派各出一位长老,并约定一旦对面出现不该出现的人,立刻就撤退。
商讨完毕后,孟晗又补充了一句:“为了保险起见,我认为除了会面之人外,还应该再派出一队人悄悄跟在后面,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