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就是收获时刻,但方尘可没时间等着,交待了一些事宜,就带着罗猛匆匆离开。
刘家院子就在威海帮地盘内,原户主乃是血色黄昏被铁山刘家灭门的大户,房产家业也被收入囊中。待主家来后,便低价转给了主家,如今已是郡城刘家的扶余别院。
方尘带人来到大门前,露出一抹玩味,道:“罗猛,敲门!”
与孙魏两家合作后,他就有心敲打一下刘家,本来还考虑什么时机合适,没想到几个‘好队友’就贴心的把机会送上门了。
罗猛嘿嘿一笑,走前上‘砰砰砰’一阵猛拍,把厚实大门拍得颤个不停,连门框的墙灰都被震落不少。
“什么人?敢到刘家撒野!”门还没开,怒吼就先传了出来,过了片刻才响起脚步声,落下门栓,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开门之人,三十多岁劲装打扮,体形魁梧气息雄厚,看到门外众多人马却也不怕,待瞥见方尘身影才脸色微变,沉声道:“原是方家主驾临,不知来我刘家院子有何贵干?”他明智没有提起拍门之事。
刘家倒是底蕴深厚,连别院看门的都有神力境,且还懂得察言观色,只这点就不是普通大户能比的。
方尘淡淡一笑,“刘大管事可在?方某此来有事相商。”
“大管事现今不在院内,方家主还是改日再来吧。”那人脸色不变,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罗猛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扣住他肩头,如提小鸡般一把提起就扔进院内,道:“我家帮主要见大管事,那他自然就在,废什么话,还不进去通报?”
那人‘砰’一屁股摔地上,肩头也是火辣辣的疼,连手臂都有些提不起劲,却硬是一声不吭,嘴上却强硬道:“方家主这是何意?别忘了这里可是刘家的院子!”
方尘淡淡看着他,漠然道:“我自然知道是刘家院子,否则,你还有命在此阔噪?去叫刘鸿煊出来吧!”
“你……”那人大怒,还想放些狠话,可对上那冷漠的目光,心里陡然一寒,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你下去吧!”这时,一个声音从前厅传来,随着声音落下,一道身影也缓缓走了出来,正是刘鸿煊。
他知道以方家在扶余的势力,若不刻意隐藏,行踪是很难瞒得住的。但他仍是没第一时间出来,藏在厅内暗中观察,若能轻松打发自然最好,否则,仍免不了要露面。
他也想过直接躲着避而不见,但他已得到方尘尽斩玉阳弟子的消息,丝毫没有顾忌那位先天存在。如今携凶威而来,他根本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冲进院内,大肆搜索一翻,若如此刘家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方尘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道:“刘大管事,如今想见您一面可不容易啊!”
“刘某正在统计账目,这才闭门谢客,方家主若有事何不提前告知一声?如此行事,怕是有失礼数吧?”刘鸿煊神色淡然,反唇相讥道。
他的话合情合理,这年头上门都是先递拜帖,预约时间,像方尘这般粗暴砸门强行拜访,就是没有教养。毕竟两家虽有龌龊,但合作不断,并没撕破脸皮。
方尘脸色一正,道:“大管事见谅,方某仓促上门,乃是收到消息一伙叛逆流窜至此,悄然潜入刘家院子,这才赶来擒拿以正规矩。”
“叛逆?方家主言辞有些过了吧?据我所知,这些乃是铁山刘家之人,良善之辈,如何成了叛逆?”刘鸿煊沉声道,他并没否认这些人存在,方尘目标明确来者不善否认也没用,是以直接出言开脱。
方尘淡笑道:“即然跟着我方家吃饭,自然是我方家一脉之人,我说是,那他们就是!若不认也行,从今往后,铁山刘家便与我方家再无半点干系。只要那几人出来点个头,方某扭头就走,绝不为难!”
刘鸿煊脸色难看,知道方尘的话是默认的规矩,这种规矩虽不在律法之内,但确实存在,甚至某种程度来说比律法更为重要。
他们刘家下面就有不少依附势力,靠着刘家的关系和名头吃饭,既然靠着刘家吃饭,那犯了错,刘家自然可以惩治。
这种规矩不止刘家,所有势力都是一样,即想跟着发财,又不想受管束,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如今铁山刘家就是如此,依靠着方家出海,县城产业也是方家庇护才能生存,更别说还有肉食,药酒,修练药物的购买份额等等,方方面面都要倚仗方家。
若是断了干系,所有利益被排斥在外,后果可想而知。
此外,没了方家庇护,那六家绝不介意对他们刘家分支踩上一脚,明面虽不会做什么,但通过扶余合作势力暗地打压必然少不了,若是单独出海被撞上,更是有死无生。
方尘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如何还敢替几人开脱?
可要把人交出来,刘鸿煊又极为不甘,他神色森然道:“方家主,他们亦算是我刘家之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方尘眼睛一眯,似笑非笑道:“哦?据方某所知,铁山一支与郡城主脉百年前就已分割,连灵位都从祖祠请出,如何又成了郡城刘家之人?”
说到这,他脸色一冷,道:“另外,不知刘大管事需要方某想清楚什么?既然入籍扶余,跟我方家吃饭,那就该由我方家处置,莫非你刘家还想插手方家家务不成?还是说,若方某不愿,刘家就要与方某断了合作往来?”
刘鸿煊脸色大变,立刻换了副嘴脸,道:“方家主莫要误会,你我两家合作向来愉快,刘某只是不想因区区几个家奴影响两家关系罢了!方家主既然要行家规,那刘某自然不好阻拦,来人,把他们带上来!”
在扶余方尘本身就占据大势,随着孙魏两家介入,钟家又态度模糊摇摆不定,刘家想直接动武斩杀方尘都很难了,可以说,现如今刘家已经有点压不住方尘了。
若方尘铁了心断掉与刘家合作,把刘家利益分与那三家,他们一定很乐意接受,并且会派人庇护方尘,再加上江三公子的存在,他们刘家短时间内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到这种地步,回头家主就能宰了他。
方尘心里嗤笑,但表面神色却舒缓了几分,这就是他更喜欢与士族合作,而非江湖门派的原因。
士族重生存,讲延续,不喜冒险,明面上更讲规矩,在没有足够把握和巨大利益不会轻启争端,更懂得妥协。
若换成江湖门派,他这样带人上门打脸,估计脑子一热就要干起来,直到头破血流,死伤一地,确认拳头没人家大,才会低头认栽。
很快,几个绝望之人就如死狗一样被拖了出来,扔在方家众人面前。他们本还以为躲到主家能得庇护,逃过一劫,谁知连主家都不敢得罪方尘,直接把他们交了出来。
方尘身后走出两人,仔细辨认了一会,道:“帮主,确是铁山刘家在县城之人。”
方尘点点头,这才冲刘鸿煊抱拳道:“大管事深明大义,既然如此,方某也不能不给面子。斩了右臂,赶出城外,今后不得再入县城。”
他话音刚落,刚才辨认的两个帮众立刻上前执行,绝望的几人却是露出惊喜之色,咬着牙一声不吭,待右臂被斩下后,才跪在地上感恩戴德,道:“多谢方家主开恩!多谢方家主开恩!”
以他们对方尘的了解,本以为被交出来后自己等人都死定了,谁知只是斩掉右臂,这让他们忽然有种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
刘鸿煊的臭脸也舒展了几分,他也知道方尘的凶残狠辣,这次能破例放过几人,在他看来确实是给了刘家面子,不至于让刘家脸上太过难堪。
他不由抱了抱拳才转身离开,让他给好脸色自然不可能,这种上门打脸的事本身就让他很难堪,又岂是一点面子能抹除的。
可惜现在形势有变,家族绝不会为了几个支脉家奴和方尘翻脸,他就算不爽也得忍着。之前谋划失败,他就遭了训斥,之所以还能留在扶余,是因为周天还活着,仍有着一线成功的可能。
虽说孙魏两家插手后,周天的价值已大不如前,但却已成了刘家最好选择。
罗猛眨了眨眼,他记得先前帮主只打算把几人赶出县城的,现在却斩了右臂,几人还感恩戴德,要是知道最初打算,几人不知会作何感想?
方尘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轻笑一声,踩了玉阳武馆,敲打了铁山刘家,还顺带给了郡城刘家一巴掌,真是超额完成计划。
此事过后,想必扶余再无几人敢忤逆他方某人之意。
至于郡城刘家的反应,他根本没在意,此事结束,他就会去海中闭关,待出来后就是先天强者,到时刘家再不爽也得憋回去。
还有这几人,若安份在铺里老实等着就算了,他亦不愿多伤本县之人。可偏偏沾上郡城刘家,若不取些零件见见血,岂不显得虎头蛇尾,让人以为自己怕了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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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更好,没了右臂功夫就废了大半,以后就能安份在家搂婆娘生孩子,反正第五肢健在,丝毫不会影响人口增涨大计。
……
行动结束,连收获都来没有清点,所有高层就按计划躲进了监天司相邻院子,下面帮众也分散藏于民中,唯有各店铺产业还正常运转。
但这些产业周围,也有大量衙役来回巡逻,这些衙役虽然挡不住周天,却可以做个见证人。
县里的行档产业都是官府商税来源,官府可管可不管,说是帮派争斗没错,但扰乱治安、破坏税收同样没毛病,‘官’字两张口全看怎么说。
有这些衙役在,周天若敢打砸产业,县尊就有足够借口把他抓进牢里住上几天,到时先天强者的脸面都要丢得一干二净。若是屠戮各产业人员那更好,直接宰了干净利落。
这就是与官府勾结的好处,赤裸裸的偏帮,你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收尾后,方尘和魏长青打了声招呼,就悄然离开了院子,但他并没直接离开,而是躲在附近民居观察院子的动静,他当然不会把自己人的安危都寄托在监天司和魏长青身上。
扶余四门解封后,不少快马就从北门奔出,其中一匹,离城一段距离就扭头向西而去。
‘轰’
一棵腰粗大树被掌劈而断,狠狠砸在地上,周天立于一旁怒火滔天,须发皆张,“方尘!老夫与你不死不休!”说完狂奔下山,到铁山刘家借了快马,就向县城飞驰而去。
‘轰’
“方尘!给老夫滚出来!”周天进入县城直奔威海帮总堂,一脚崩碎大门高声咆哮,声音浩浩荡荡,近半个县城都能听到。
“周天来了!”不少人闻声看向总堂方向,猜测方尘会如何应对,他既然敢动手,那自然做好了准备。
也有人露出看戏之色,恨不得双方拼得两败俱伤,甚至全死了才好,不管是方半城还是先天强者,对他们压力都太大了,只有全死了他们才能放开手脚。
刘鸿煊听到声音,先是眼睛一亮,露出一丝希冀,但很快又丧气的摇了摇头,有魏长青在,周天注定要无功而返。
周天吼声让半个县城人心浮动,心思各异,方尘在权贵区附近却是听不到吼声,但也第一时间得到了周天入城的消息,嘴角淡淡一笑,来吧,希望你能粗暴点才好。
周天在总堂横冲直撞,疯狂转了几圈,结果别说方尘和帮众,就是一个家奴都没见到,让他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气死。
但这也让他稍稍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很快调整了心态,目光森寒的扫视总堂一眼,便径直离开总堂向扶摇帮而去。
进了扶摇帮大门,周天就看到了爱徒和一众弟子尸体,他缓缓走过去蹲下,替爱徒合上眼睛,脸上露出几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