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原来是方家家主亲至,本官有失远迎!”没等方尘多想,就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来人三两步走下台阶,直至身前。
方尘闻声强压下心中悸动,按规矩见礼,道:“县尊大人抬爱,方某区区一介商贾,如何当得起大人亲迎!”
“呵呵,别人或许当不起,但方半城却当得起!”江流影笑道,亲自把他扶起,态度温和,隐含一丝亲近之意。
方尘顺势起身,略为谦逊道:“大人见笑了。”
这时,两人才仔细打量起对方,玛蛋,方尘第一反应就是心里大骂,竟是个曾经最痛恨的大帅比,前世这种家伙占了多少优质资源,让他这单身狗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以他现今的身份和实力,已经超脱了颜值拘束,所以也没纠结太久,而今更重视的是对方的背景和实力。
江家嫡子,只这份背景在海州就能让无数人忌惮,就是他也不例外。
更何况,能让如今修成混元铁身的他,心神感应到危险之人,至少也是先天强者!
这两重身份加上县尊之位,完全可以碾压扶余所有势力,要被这等人物记恨上,真就有得头疼了。
方尘不由仔细观察起对方神色,希冀从他反应中探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可惜,对方城府极深,任他如何观察都一无所获。
在他观察江流影时,江流影同样在打量他。
江流影此时心里也是十分意外,在之前他已经从严瑞那得到一些信息,心里也构建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但亲眼见到才发现和心里预想完全不同。
在他想来,一个年纪轻轻就掌控半城,威压一县的之人,当属少年有成,年轻枭雄一类人物。这等就算不是志得意满,傲气凌人,也该是阳刚冷峻,锐气勃发。
但眼前之人却是神色平和,谦逊有礼,谈吐自然,丝毫没有寻常少年人该有的傲气和锐气。若非严瑞已经透露过方尘出身,他都要以为是哪家大族子弟了,甚至,就是大族子弟取得这份成就还能保持平和心的,怕都没有几个。
此外,从严瑞描述的一些信息来看,方尘应当是位强大的炼体武者。
他接触过的炼体武者不少,印象中无一不是身形魁梧,虎背熊腰。但眼前这位,白白净净,体形纤瘦,看起来身无二两肉,说是文弱书生都不为过,竟会是炼体武者?
江流影当真是十分惊讶,但他总归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世界之大,总有些奇功异法,方尘机缘获得一部奇功倒也不足为怪。
不过,在如此偏僻一个小县城,能遇上这样一位人物,倒真让他起了浓厚兴趣。
两人的互相探寻并没持续太久,江流影便侧开身形,抬手一引,笑道:“方半城,里面请!”
“大人先请!”方尘一抱拳,同样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江流影大笑一声,搀着他的手并肩而入。
看着两人入内的身影,来面来递帖的一众管家都露出羡慕之色,能让新来县尊如此对待,整个扶余除了那三家家主,就只有方半城了吧!
入了后堂,分宾主坐好,两人便交谈起来。
不过,说是交谈,实则更像是工作汇报,江流影在问,方尘在答,谈的都是扶余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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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交流最忌讳就是交浅言深,两人初次会面,自然不会涉及太深入的东西,扶余就成了最好的共同话题。
而且,江流影初来,也需要了解扶余情况,严瑞说的信息终归有限,远没有方尘这土霸王了解得透彻,当然,在言谈间难免会蕴含一些试探。
而方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江流影的一些探询的话题也没避开,只要不涉及核心东西,都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例如方家的实力,名下的产业田庄,掌控县内外的势力,自身的圆满境,甚至连出海的利益也大致透露了一些。
这些都不算太过隐秘之事,只要有心总能查得到,大方说出来反而显得坦荡一些。不过,谁要真以为他是寻常后天圆满,敢来找麻烦,那就有意思了。
对此,江流影十分满意,通过方尘的述说,让他心里原本对扶余的模糊印象逐渐丰富起来,对管辖的地盘有了较全面的了解。
两人谈了一个多时辰,扶余该说的东西都说了,通过交谈,两人互相也有了初步了解,再谈下去就没什么营养了。
方尘刻意看了看外界,起身歉意道:“大人初来,必然事务繁忙,方某叨扰良久,心甚不安,就先行告辞了。”
“如此……也好,方半城之话,可是让本官受益良多,今后若有闲暇,可多来府上坐坐。”江流影也没挽留,起身略作沉吟,便含笑说道。
对于县尊递来的橄榄枝,方尘欣然应下,而后道:“大人初来,想必尚有诸多疑惑之处,方某此次刻意带了两位负责管事过来,大人可见上一见,今后若有需要,派人差遣一声便是。”
“哦?那本官确是要见上一见!”江流影眼睛一亮,作为一县主官,自然需要本地势力支持,他也不例外。
他虽然背景强大,但皇朝之内一切皆有规矩,哪怕江家是本州第一大族,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江家能影响官员升迁,打压下方势力,但真要说谁不听话就弄死谁,根本不可能。
江家真要敢露出‘在海州江家就是天’的姿态,回头监天司就能把江家给灭了。
就如郡城七家,哪怕无比渴望插手海事,但也不敢强行进来或是派人打杀扶余势力,只能封锁扶余商路,通过威逼利诱让扶余自己‘请’他们进来。
江家离得更远,中间又隔了个南山郡,对扶余这种偏远小县城影响更是有限。若扶余势力真要阳奉阴违,短时间内,他也很难把地盘梳理好。
当然,以他的背景,这种情况微乎其微,但能得到本县最大势力主动支持,他掌控扶余自然会变得简单许多。
本来他还在犹豫该如何提起,没想到对方早已有了准备,连人都带来了。
待佟迁、马大常两人和江流影见过后,方尘便告辞离开了。
江流影亲送至前院,却未出门口,之前亲迎已然是放低姿态,给足了面子,以他的身份,若再送出门外却就有些过了。
看着方尘在门外消失的身影,江流影笑意更浓了,倒是个聪明人,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弄出如此大势力,不过……
回想到刚才交谈的经过,他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方尘虽然态度放得很低,也一副向他靠拢全力支持的模样,但始终不亢不卑,神态淡定。
就算自己言语中,隐隐透露了江家背景,对方亦没多少动容之色,那点神色变化更像是故作姿态。
“看来严瑞所言不假,这小子看似谦逊,实则傲在骨子里,想要招揽怕是不易啊!”
江流影有些头疼起来,招揽到方尘的好处很明显,不但得到一位难得人才,还能得到他掌控的庞大势力和巨大海利,可偏偏这样的能人都是心高气傲最难招揽的。
至于强逼,他根本没想过,这等人岂是能逼迫真心臣服的?就算一时臣服,今后的反噬亦会十分可怕。
江家兴旺千余年,见过的事物数不胜数,这些都是家族生存的底蕴,能为家族规避大量风险,江流影自然不会犯傻。
对于方尘这等人,若是招揽不成,就只有交好和抹杀,绝不存在第三种选择。
“报,大人,郡城钟柏铭,刘鸿煊投来拜帖!”这时,值守衙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江流影回过神,低声道:“郡城钟、刘两家么?”而后,脸上重新露出笑意,或许这两家能有些用处。
………………
离开衙门后,方尘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
这次与新县尊的会面,可以说,除了混个脸熟外,他几乎一无所获。
这位望族嫡子表面的礼仪,修养都极好,但同样城府也极深。表面虽然热情亲近,但那笑容,特么就是前世的职业笑容,直到最后自己表露出支持,才稍微有些变化。
而刚才交谈了那么久,除了家世背景外,也根本没透露半点有用的东西,让他半点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这种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很不好,若是像严瑞那等普通县尊还好说,偏偏这江流影不但是江家嫡子,更是位先天强者,这就难办了。
更蛋疼的是,江家还是郡城钟、刘两家在州城的海贸合作伙伴和巴结对象。
客观算起来,就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江流影完全能通过钟、刘两家,对他施加影响,让他想躲都躲不了。
这也是他为何急巴巴亲自拜访,还带上佟迁、马大常一副积极靠拢的原因。既然惹不起又躲不了,那还不如光棍一点,主动送上门。
方尘现在的想法就是,既然摸不透,那干脆不管了,你县太爷爱咋咋的吧,反正已经有了两个大爷,多你一个不多,佛爷继续回海边蹲着,只要不影响核心利益,就随你折腾好了。
反正再有数月自己就能突破了,到时再好好交流交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