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喜欢你。你跑不掉。”应九烛又道。
“那就各凭本事咯。”宁观像个孩童一样挤眉弄眼道。
“等到……等到江湖赌斗开始,我一定要和那个青蜉蝣打一场。”应九烛又道。
“巧了,她也是这么说的。”宁观笑道。
“那你希望谁赢?”应九烛歪头问。
这是个流传已久的问题,问得住天下大多数男人,但是问不住宁观。
“对我来说都随意呀。”宁观摊摊手。
应九烛闻言狠狠瞪了宁观一眼:“这是这问题流传几百年来出现的最糟糕的回答。”
“不过,倒也是你的性子。”说着,她又端起酒碗,咕嘟咕嘟狂灌起来。
宁观倒觉得这个问题是几千年来出现的最糟糕的问题之一。
二人絮絮叨叨的,一面喝酒一面说着半醉不醉的话。
“咚。”一声闷响,这个名震天下的玄衣女仙一头醉倒在桌上。
宁观看了看她身前的酒坛,里面还有一小半。
别看她喝得又快又狠气魄慑人,可实际上她喝干一碗酒,需要缓上好久。总共也就喝了七八碗。
“喝不动就慢慢喝嘛。”宁观摇摇头,举起自己的酒坛子,给自己倒完最后一点酒液。
他一直在喝,虽然没有应九烛那么狂猛,但是胜在细水长流,所以他反倒是把这一坛酒给喝完了。
他看了看除了他们二人以外空无一人的小店,沉吟了一下,摸出一锭二十两足重的纹银丢在空酒坛子里,这样万一有人进来也发觉不了,而店家在收拾酒坛时却能看到。
做完这些,宁观一只手拎着应九烛没喝完的小半坛酒,另一只手单手抱着应九烛,离开了小店。
“该去哪里呢?”宁观望着沉沉夜幕和一弯银月,站在金城的小巷中思索着这个问题。
“若是我独身一人,去哪里都好说。可是现在我还带着这么一个女醉鬼……”宁观苦恼地喃喃,举起酒坛,灌了一口酒。
“不如……”宁观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
夜色下的村落格外静谧。黄昏时那些吵吵闹闹的武人,有些已经酣然入眠,大部分在安静地修行内功心法。
在这个村落里,有个门派并非是顶尖门派,却能占据着一座大院子。
其他门派的江湖武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对这门派眼红非常,却丝毫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只因为这个门派的门主,就是当今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五。
玄衣门这一回除了应九烛以外,来了二十四人,都是二流以上的武人,可谓是精锐尽出。
像和青蜉蝣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那玄衣门三人组,那是私自前来赌斗的,并没有住在玄衣门院子里的名额。
月上中天,大部分玄衣门门人已经睡下,但是院子里的石桌旁,还是坐着四个喝茶闲谈的门人。
四人两男两女,年纪都不大,面相最老的是个看上去将近而立的男子。
不过四人中,隐隐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为尊。
这女子一身玄衣门标志性的黑衣,竟然有些惊世骇俗地留着一头还未及肩的短发。
自古以来便有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在世人眼里,裁断头发是对于父母的不敬。
所以就算是男子如吞龙士、宁观,也都留着长发。
当然寺庙里那些断了三千烦恼丝的僧人就另算不提。
这女子竟然留着这么一头短发,即使在放荡不羁的江湖武人里,也算得上有些另类。
不过,她一身黑色劲装,配上这利落的短发,倒也显得英姿飒爽,干练不凡。
“这次江湖正邪赌斗,我们玄衣门是算作正道门派的。”短发女子道,“不管怎么说,都得好好打上一场,让江湖知道我们不是只能在门主的保护下瑟瑟发抖的弱者。”
“话虽如此,可是我们这些门人,一流武人也就我们四个,其余的门人都是二流武人,只怕很难出头,最后还是得靠着门主才能打出名号。”年纪最大的男子摇头。
另外两人是一对孪生兄妹,年纪和短发女子相仿,此时也点头附和。
“这我当然知道。毕竟门主她就是整个门派的核心。”短发女子道,“只是我们总也得争一争气吧,不能再让人看笑话。”
“这倒是。”其余三人点头赞成。
就在四个一流武人谈论时,有人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带着一身酒气,引得四人有些不快,纷纷转头看去。
旋即四人瞳孔猛然一缩,齐齐跳了起来。
只见这青衣男子,提着酒坛抱着人,浑身酒气扑鼻。而他抱着的那个人,一身黑衣红绸带,可不就是她们的门主吗?
“阁下是何人?把我们门主怎么了?!”强压住内心的震动,短发女子厉声问道。
其他三人手按兵刃,死死盯着青衣男子。
宁观看着这四个一流武人,不禁有些无语。
“你们门主喝醉了,来个人把她扶到房间里去。”不过,宁观他也懒得多说。
“醉……醉了?”四个人都有点震惊。
他们门主,居然会和一个男子喝酒喝到醉倒?这人是什么来头?
要知道顶尖武人如果不想醉,他们会不断用武道劲力化解酒劲,那可真是千杯不醉,随便喝几天几夜几大缸都没问题。
“您是门主的好友吗?”在短暂的震惊后,短发女子回过神来,上前,从宁观手中扶过应九烛。
“啊,算是相识多年的故人了。”宁观笑笑。
“敢问您尊姓大名?”后面的而立男子郑重地问。
“宁观。”飘渺的声音远远传来,那前一刻还站在院门口的青衣男子一瞬间便已飘然远去。
如此鬼魅的身形,引得四个一流武人又是一阵震惊。
“宁观……”孪生兄妹中的兄长沉思片刻后突然出声道,“那不是天下第十二吗?”
“还真是天下第十二……”而立之年的男子附和。
“天下第十二和门主什么时候成了故交了?”短发女子眼中有些疑惑。
不过她没有再多做思索,将门主扶向她的房间。
宁观送走应九烛后,长舒一口气,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当他拎着酒坛走到院子门前时,他便看到了一道倚在院门边的天青色人影。
“看来你今晚的散步很愉快啊。”泠然的声音,自异色眼的女子嘴里吐出。
宁观摸摸下颌,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