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默默地画着画,空白宣纸上,工笔西子湖渐渐显出动人模样。
“几位客人觉得我的画技如何?”画师似乎对自己今天的作画状态感到非常满意,随口问道。
“画师叔叔画得很漂亮哦。”小鸽子笑嘻嘻地道。
“比许多普通画师都要高。”白映雪道。
“是么。”画师受到称赞后心情非常好,他一面画一面和宁观几人聊起天来,“我的画技,是实打实一笔一笔磨练出来的,确实比某些人好得多。”
“某些人?”白映雪眨眨眼。
“有些人嘛,不想着提高自己的画技,自认为高雅格调,迷恋最极品的画纸,整日鼓吹着自己画中的意蕴如何如何似谪仙出尘。”画师如此说道。
“殊不知画中的意蕴是寄托在画技上的,舍本逐末,可笑可笑。”
白映雪听得出画师话里浓浓的不屑。
这画师画技确实了得,画出的画是一流水平,而且绘画速度也非常快。
一副上好的西子湖工笔水墨图,刚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画好。
此时本应在画的留白角落题下自己的姓名,可画师身上却猛然爆发出雄厚的武道罡气,反手将手中的画笔奋力一掷,射向白映雪怀里的小鸽子!
白映雪与画师相距只有五六步,再加上事发突然,这一笔掷出,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支画笔的笔杆头就停在小鸽子眉心两寸多前,被宁观死死捏在手里。
“呼……”白映雪缓缓吐出一口气,冷汗瞬间就布满额头,打湿后背。
而小鸽子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笔,片刻后居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来:“宁观哥哥真厉害!”
然后就是一声噗通地落水声,那画师竟然带着画箱一起跳入湖中。
“居然看破了我的杀机?”宁观皱眉,“是因为我识破皮纸画后两次出声,被他察觉了。这人也真果断,一发现丝毫不对立刻便借机逃生。”
画师已经跳湖,除非宁观一拳震动这附近方圆几里的湖水,将这人生生逼出来,不然很难抓到他。
宁观还不想因为一个一流武人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总有机会再见面。下一次,他跑不了。”宁观在心里默默地道。
……
中年画师没有自信地凭着一身一流武人境界的武功留下来对阵带着杀机的宁观,而是选择了逃跑。
这并不是他看出了宁观的武功深浅,而只是单纯的谨慎。
西湖某处岸边,中年画师带着画箱从水中跃出,稳稳地落到了岸上,惊得一旁的行人纷纷退让。
一旁慢慢走过来一个宽袍大袖的年轻人,看着中年画师,冷笑道:“翁同,你这是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在西子湖里画王八?”
这年轻人,正是虞欢。
“碰上了你昨夜和我说的那一行人,找个机会逃了。”中年画师淡淡地道,身上武道罡气流转,水汽蒸腾。
虞欢昨夜寻到翁同,和他说过了此事。
“哦?交手过了?”虞欢眼睛一亮,“那青衣年轻人实力如何?”
“没有动手。我找了个机会跳湖逃走了。”翁同道。
“哈?”虞欢皱眉,“虽然知道你这人畏缩成性,没想到真的这么怂,居然不战而退?”
翁同看了一眼虞欢:“我只是不想做无畏的争斗。你要是想打,我奉陪你到底。”
“啧。”虞欢咋舌,“算了。那一行人,你感觉怎样?能不能找机会动手?”
“虽然没交手,但是我大概感觉到那个青衣年轻人实力不一般,可能已经非常接近武道通玄,甚至可能是伪境通玄。”翁同道。
“这么可怕?”虞欢皱眉。
“我没有从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武道气机,”翁同道,“而他看穿了我的武功境界。
“就算是一流顶尖的武人,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吧?
“如果你想着我们两人合力就能杀掉那个年轻人,那你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谈话间,翁同湿漉漉的衣衫已经被流转的武道罡气蒸干。
说着翁同拎着画箱,转身离开。
虞欢望着翁同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是这家伙不愿意帮忙所以夸大其词?还是那青衣年轻人本就这么强?”虞欢没有完全信任翁同。
不过,他还是得找翁同来帮这个忙。这么想着,虞欢抬脚跟上了翁同。
翁同微微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虞欢,不屑地撇撇嘴角。
在他眼里,虞欢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浪子,只喜欢给女人画画,画技一般却非常痴迷极品的画布,不是顶级的画纸材料一律不要。
翁同和这种人从来就不是一路的。他对于画纸从不挑剔,男女老少皆可做纸,世间万物皆可入画。这才是一个画堂轩门人应该有的态度!
观念的冲突往往是最激烈的冲突。
“能让虞欢放下这样的冲突来找我帮忙,看来那一行人在他心里是相当极品的画纸啊。”翁同喃喃,“虽然在我眼里没什么不同就是了。”
……
另一边,宁观一行人继续在西子湖畔漫步,宁观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仔细讲给白映雪听。
听完宁观所讲,白映雪再度流出了冷汗。
“你是说,给我们画画的就是画堂轩的门人?!!”她吃惊道。
“是。他用的画纸,是两脚羊皮纸。”宁观道,“而且他本身也有不凡的武功。从他掷出画笔时爆发过罡气,是个一流武人。”
想到自己居然如此靠近一个喜欢剥皮制作两脚羊皮纸的、武功高强的大变态,白映雪浑身寒毛都要炸起了!
“我居然丝毫没发现……”白映雪低声道。
“这么差的武功,这么低的警惕心,这么弱的直感。你待在宁观身边的作用,大概就只剩养眼了。”青蜉蝣淡淡出声。
“你!”白映雪怒瞪双眼,但青蜉蝣的话实在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你,早晚有一天要成宁观的累赘。”青蜉蝣这么说道。
只要一涉及宁观,青蜉蝣就格外地不淡定。按照她的性子,她是不会主动用话头去戳白映雪的。
宁观听着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干脆让她们吵去,我找个茶馆喝茶算了。”他自言自语道。